“你倒是比从前懂事了。”萧彻的拇指摩挲着她冻得僵硬的唇瓣,眼神晦暗不明,“可我偏不收回。沈清辞,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只要我还没写和离书,你就得当好这个主母。”
他顿了顿,指腹用力,掐得她唇瓣泛白:“不过,这主母该怎么做,得由我教你。比如,学会对怜月宽容些,学会……在我面前,更乖顺些。”
沈清辞闭上眼,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瞬间便冻成了冰珠。
“那封和离书……”她颤声问,“夫君可以……可以收回了吗?”
昨夜他盛怒之下,让人拟了和离书,说是要送官印押。她知道,那不过是他拿捏她的手段。成婚三年,这样的和离书,她已经见过七封了。每一次,都以她跪地求饶,受尽折辱而告终。
萧彻盯着她苍白的脸,看了半晌,忽然松开了手。
“起来吧。”他转身,负手而立,“雪大了,冻死了,反倒麻烦。”
沈清辞僵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
“怎么?还要我扶你?”萧彻的声音冷了几分。
“不……不敢。”沈清辞撑着冰冷的石板,挣扎着站起来。双腿早已麻木,刚一站直,便踉跄着要倒。萧彻伸手扶了她一把,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料传过来,却让她像被烫到一般,猛地缩了回去。
萧彻的眼神沉了沉,没说话,转身走进了回廊。
“去把和离书拿回来。”他的声音从廊下传来,“告诉他们,萧某的夫人,还轮不到旁人置喙。”
沈清辞站在雪地里,看着他消失在回廊尽头的背影,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她慢慢地蹲下身,将脸埋在膝盖里,压抑的呜咽声终于忍不住溢了出来,很快又被寒风吞噬。
第二日天未亮,沈清辞便醒了。双脚又肿又痛,连下地都困难。丫鬟青禾端了热水进来,见她这副模样,眼圈瞬间就红了。
“夫人,将军也太过分了!哪有这样罚自己夫人的?”青禾一边给她敷脚,一边气鼓鼓地说,“还有那个苏姑娘,明明知道那珠钗是您的心头好,还故意戴着招摇,安的什么心!”
沈清辞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说了。“罢了,都过去了。”
“怎么能过去呢!”青禾急道,“夫人您这三年,为了将军受了多少委屈?府里下人们私下都议论,说您是京城最窝囊的主母,全靠跪舔才能保住位置……”
“青禾!”沈清辞喝止了她,脸色有些苍白,“隔墙有耳,这些话以后不许再说。”
青禾委屈地抿了抿嘴,不再作声,只是给她敷脚的动作更轻了。
沈清辞靠在床头,望着窗外依旧飘着的雪花,眼神有些放空。三年前,她初嫁入将军府时,也曾有过憧憬。萧彻是少年将军,战功赫赫,是京中无数贵女的良人。她虽是庶女,却也盼着能与他琴瑟和鸣。
可现实给了她狠狠一击。他对她始终冷淡,甚至带着刻意的刁难。她曾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拼命地学着讨好他,学着小心翼翼地揣摩他的心思。她跪过雪夜,饿过肚子,受过鞭伤,只为了他一句轻飘飘的“知错了便好”。
她以为,只要她足够乖顺,足够卑微,总能焐热他的心。
可直到昨夜,他捏着她的下巴,说出那句“喜欢看你乖顺的模样”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或许,他根本不是冷,他只是享受着她的卑微和臣服,把她的痛苦当成了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