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国握着话筒的手，抖得像筛糠。
纪委……
怎么会惊动到纪委？
他跌跌撞撞地跑向局长办公室，路过王宇工位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用怀疑的眼神狠狠剜了王宇一眼。
王宇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表面上在整理文件，实际上耳朵一直竖着。
办公室里的混乱，那些诡异的电话，陈建国前所未有的慌乱，都让他内心的不安和疑惑达到了顶点。
五万块。
一个靠捡菜叶为生的老人。
这中间一定有问题。
他不动声色地，将刚刚记录下来的几个来电号码和通话要点，藏进了自己的抽屉深处。
他有一种预感，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我在家里，没有出去摆摊。
那部老旧的收音机开着，调频到本地的新闻广播。
主持人正在播报着一些无关痛痒的城市新闻，但我知道，水面之下的暗流，已经开始涌动。
我的那部旧智能手机，是我捡来的。
屏幕碎了一角，但还能用。
我打开一个本地的论坛，刷新了几下。
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出现了一个新帖子。
标题是：《城市之光背后的阴影，一把青菜值五万？》
帖子里没有指名道姓，只是隐晦地讲述了一个老人在街边被天价罚款的故事。
我看了几眼，下面的回帖还不多。
我知道，这只是一个火星。
很快，这个帖子就被删除了。
删得越快，说明他们越心虚。
我看着窗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陈建国，你以为删了帖子就没事了？
这只是开胃菜。
我慢慢走到墙边，拉开那个掉了漆的柜子，从最里面，取出一个尘封的木盒。
盒子里，是我丈夫的一些遗物。
一块他最喜欢的手表，一支用秃了的钢笔，还有一张八年前的旧报纸。
报纸的头版，赫然印着一行大字：《旧城改造项目顺利推进，城市面貌焕然一新》。
报道里，歌功颂德，把那个项目夸成了一朵花。
只在不起眼的一个角落，用豆腐块大小的篇幅提了一句：“改造过程中，发生一起意外事故，一名居民不幸身亡。”
意外事故。
一名居民。
那就是我的丈夫。
我的手指，轻轻抚过报纸上那冰冷的铅字，指甲几乎要嵌进泛黄的纸张里。
那不是意外。
那是谋杀。
我闭上眼睛，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推土机的轰鸣声，男人们的叫嚣声，还有我丈夫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又一次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
陈建国，当时就在现场。
他就是那个拿着拆迁协议，逼我们签字的刽子手。
八年了，我每一天都在咀嚼着这份仇恨。
我搜集证据，我联络那些同样被欺压的街坊，我等待时机。
现在，时机终于来了。
我拿出那部按键手机，换上另一张电话卡。
我给一个陌生的号码，发了一条信息。
内容很简单，只有几个字。
“关注城管局王宇。”
我知道王宇。
我知道他家境普通，靠自己努力考上大学，考进体制，心里还存着一分干净的理想。
他不像陈建国那些人，已经被权力和金钱腐蚀得烂透了。
他是我计划中的一个变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