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两日，陆寻越发迷茫。他试着将所见所闻绘于纸上，笔下人物依然精致，却无生机。似乎有什么屏障，隔在他与这红尘世界之间。
黄昏时分，他独坐客栈窗前，望着街上渐起的灯火，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孤独。忽然瞥见镜中的自己，眉目清朗，却眼神空洞，如同他笔下的画。
难道他真如师父所说，心中无情，故画中无情？
正茫然间，忽听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这位公子，观你眉宇间有郁结之色，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陆寻回头，见一中年文士打扮的男子站在不远处，面带关切之色。那人青衣纶巾，手持折扇，气质儒雅，眼神却透着几分世故精明。
“在下贾文，冒昧打扰。”男子拱手一礼，“见公子独坐良久，神色困惑，可是初来此地？”
陆寻回礼：“在下陆寻，确初到此地。贾先生好眼力。”
贾文微笑：“非我好眼力，实是公子气质非凡，不似俗世中人。若有贾某能帮得上忙的，但说无妨。”
陆寻犹豫片刻。师命不可违，但情爱之事，如何向外人启齿？
贾文见状，也不催促，只道：“人生在世，难免困惑。有时局外人一言，可解心中千结。”
或许是孤独太久，或许是求助心切，陆寻终于开口：“实不相瞒，在下苦于不知......情爱为何物。”
贾文挑眉，似惊讶又似了然：“公子为何问此？”
“为画。”陆寻简略道，“家师曾言我画中无情，需体会情爱，方能突破。”
贾文抚掌而笑：“妙极！艺术之道，确需真情实感。公子问对人了！”他压低声音，“欲知情爱极致，莫过于男女之情。而尝此情最快之处，当属京城‘温柔乡’。”
“温柔乡？”陆寻皱眉，“可是那......”
“正是欢场。”贾文坦然道，“莫要小看其中女子。尤其头牌徐千雪姑娘，色艺双绝，见过她的男子，无不为之心动神摇。公子欲体验情爱之味，她是再好不过的引路人。”
陆寻心中抵触。他想象中的情爱，该是纯洁美好的，而非烟花之地的买卖。
贾文似看穿他心思，笑道：“公子莫要以俗眼观之。徐姑娘虽身处风尘，却气质清冷如雪，才华横溢，非寻常女子。多少文人墨客为一睹芳容而一掷千金，却难得她青眼。”他顿了顿，“或许正因公子纯粹，反而能得她另眼相看。”
陆寻沉默。师命难违，而自己下山数日一无所获。或许这确是一条路径？即使不是真情，体验一番也是好的？
贾文见其动摇，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牌递上：“贾某与温柔乡掌柜有旧。公子持此物去，可省却许多麻烦。”
陆寻接过玉牌，触手温润，上刻“柔”字，精致非常。
“多谢先生指点。”陆寻拱手，心中已做决定。
既是要体验情爱，从这极致之处开始，或许能最快领悟其中真味。至于那是真情还是诱惑，他自信能分辨清楚。
贾文微笑还礼，目送陆寻转身离去，眼神渐深。
窗外华灯初上，陆寻的身影融入夜色。他握紧手中玉牌，向着京城方向，迈出了第一步。
山风拂过，带来远方的气息，那是红尘的味道，是未知的情缘，也是一场精心编织的局的开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