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狂欢的声浪之下，总有一些质疑的声音。木启明就曾在某个被迅速淹没的科学论坛角落，看到过一条被踩踏得面目全非的帖子。发帖人没有欢呼，只是冷冷地贴出了一份被模糊处理的毒性数据曲线图，并在下面写了一行字：
“都在庆祝寿命增长？呵，别忘了龙虾也有端粒酶，却逃不过一次次蜕壳的劫难。”
那条帖子存活了不到十分钟就消失了。但那些话语却刻在了木启明的脑海里。
他刷着新闻里那些为“天使药剂”而疯狂的头条，手指停在一则快讯上：黑市最新拍卖价，一支，一亿九千万。
木启明扯了扯嘴角，熄灭了屏幕。对他而言，所谓“碳基永生”和“新时代曙光”，不过是手机锁屏前划过的一则价格标签。
“也好，”他几乎是嗤笑着对自己说，“省得我做这长生不老的美梦。”
随着飞行汽车轻盈地降落在自家小院，木启明迈着轻快的步伐，推开了家门，嘴角温馨地笑意：“枝意，我回来了。”厨房里，沈枝意正在厨房忙碌着，她闻声转头，笑容温婉：“回来啦，今晚准备了你的最爱——红烧牛肉、啤酒鸭，还有酸辣土豆丝呢。”
木启明脱下外套，简单整理一番后，便动手将碗筷摆放好，随后提高音量，语气中满是宠溺：“瑶瑶，宝贝女儿，下楼吃饭喽。”楼上传来瑶瑶清脆的回应：“知道啦，爸爸，我这就来。”
晚餐时分，一家三口围坐在温馨的餐桌旁。瑶瑶夹了一块啤酒鸭，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睛一亮：“爸！你知道我们班王强吧？他今天可嘚瑟了，说他爸爸居然在排队买那个‘天使药剂’！说打完能变成超人，还能活到两百岁！真的假的啊？”
木启明扒拉米饭的筷子停了一下，笑了笑，语气里带着一种调侃：“哦，那个啊。知道，新闻里天天说。是不是真的变成超人我不清楚，但我知道，那东西金贵得很，把你老爸我卖了都换不来里头的一滴。”
“啊？这么贵啊？”瑶瑶瞪大了眼睛，“王强说好多明星和大佬都在抢。”
“何止是贵，”木启明耸耸肩，做了一个夸张的数钱手势，“听说这么一支，就得这个数。”他压低声音，报出一个让人眩晕的天文数字。“所以啊，那不是什么药剂，那是印钞厂生产的长生不老药，专治有钱人的焦虑。跟咱们啊，没啥关系。来，多吃点肉，这个比啥药剂都实在。”说着，给女儿碗里又夹了一大块牛肉。
瑶瑶“噗嗤”一下被爸爸逗笑了，但笑过之后，看着碗里的肉，又有点出神，小声嘀咕了一句：“哎，要是便宜点就好了，那样说不定就能给奶奶也……”
她没再说下去，但那份单纯的愿望和淡淡的失落，已经清晰地写在了脸上。
她的话像一颗小石子，轻轻投入木启明的心湖，自己奶奶那佝偻的身影，无言的目光……他胸口微微一窒，那股懊悔的记忆再次漫上心头。
他沉默了一秒，将那份突然袭来的情绪好好收敛，目光变得更加温柔。他伸出手，不是抚摸，而是轻轻捏了捏女儿的脸颊。
“傻丫头，”他的声音温和，“有些东西，是任何药剂都给不了的。”
“就像你记得奶奶包的饺子最好吃，记得她等你放学时站在路口的样子，这些温暖的‘记忆’，才是谁也偷不走的宝贝。”他顿了顿，话锋自然地一转，眼中流露出鼓励的光芒：“不过你说得对，科技本来就应该让更多人受益。说不定啊，将来解决这个难题的，就是我女儿这样的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