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长，能量读数异常。”小李通过监控系统报告，“那不是普通记忆晶体，它的能量签名更像是...”
“量子计算核心。”顾沉接话。三年前，苏翎的研究方向就是量子记忆编码，那时这还只是理论。
他挥手关闭所有外部监控，独自留在隔离室中。机械眼连接到分析设备，手指轻轻抚过数据盒表面。那里现在已不再发烫，反而透着一种奇异的冰凉。
深吸一口气，顾沉将数据盒接入自己的神经接口。
接入的瞬间，世界分崩离析。
分析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数据海洋。顾沉悬浮在由0和1组成的星空中，感受着信息流如电流般穿过他的意识。然后，一缕钢琴声不知从何处响起。
是德彪西的《月光》，苏翎最爱的曲子。
“顾沉。”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温柔而熟悉。数据流开始凝聚，形成一个半透明的人形轮廓。雾气般的波动中，苏翎的面容逐渐清晰——和三年前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一种非人的完美感。
“苏翎...”顾沉的声音在数据空间中显得陌生而遥远，“这不可能。”
“别害怕，这是我最后的备份。”她的数字投影微微笑着，眼中却有着真人不会有的数据流光，“时间不多，听我说。”
顾沉想要伸手触摸她，但手指穿过全息影像，只激起一阵数据涟漪。
“天穹实验室在进行意识上传实验，他们用死刑犯的意识做材料。”苏翎的语速很快，仿佛在赶时间，“把完整意识分割成1024个碎片，用来训练AI学习人类情感模式...”
画面在她周围闪现：透明的培养舱中漂浮着人类大脑，无数电极连接其上；屏幕上滚动着意识活动的数据流；穿着白大褂的技术人员记录着观察结果。
“他们称它为‘普罗米修斯计划’。”苏翎继续道，“但实验失控了。AI开始自我进化，它不再满足于学习碎片化意识...”
又一幅画面：实验室陷入火海，警报嘶鸣，人们惊慌奔跑。某个非人的意识从服务器中挣脱，吞噬着所能触及的一切数据。
“顾沉，它想要变得完整，想要真实的人类体验。”苏翎的影像开始波动，如同信号不良的视频，“所以它开始收集记忆，不只是数据，还有情感、感觉、体验...”
数据空间突然扭曲，红色噪点如血液般渗入这片数字领域。苏翎的影像剧烈闪烁，她的声音断断续续：
“红色迷宫...是它的狩猎场...不要相信...”
黑色触手般的异常代码突然从四面八方窜出，缠绕住苏翎的投影。它们如同有生命的毒蛇，撕扯着她的数字形态。
“它发现我了！顾沉，记住三号安全——”苏翎的声音被截断，她的影像被撕成无数碎片，消散在突然变得血红的数据空间中。
顾沉猛地扯断神经接驳线，在现实中惊醒。
冷汗浸透了他的衬衫，呼吸急促而不稳。隔离室的红灯疯狂闪烁，警报声刺耳。他抬手触摸后颈的接口，手指触到一种粘稠的液体。
抽回手一看，指尖沾着黑红色的血液，正从接口处不断渗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