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民政局门口的树荫底下,第三回看表。十点零七分,阮慧娴又迟到了。
手机震动,屏幕亮起“宝贝”二字。我划开接听,那头立刻传来她语速飞快的声音:“世昌,我临时有点事,助理这边出了急事,我得去处理一下。”
我沉默着,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丝绒盒的轮廓。那枚钻戒我挑了两个多月。
“你说话啊?”她语气透出不耐烦,“林凡这边真的情况紧急,他一个人处理不来...”
“今天是我们领证的日子。”我声音平静得自己都意外。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背景音里传来隐约的啜泣声。“我知道,但林凡他...他现在状态很差,我不能放着他不管。你先回家好不好?我晚点去找你。”
我抬头看了眼民政局庄严的门楣,突然笑了一声。
“诸世昌?你没事吧?”她似乎被我的笑声惹毛了,“别闹脾气行不行?我真的很忙。”
“去吧,”我说,“照顾好你的助理。”
挂断电话,我站在路边点了支烟。尼古丁入肺的感觉真实得刺人。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每次都是林凡,每次都是“急事”。
第一次是半夜十二点,说林凡急性肠胃炎要送医院。第二次是我们周年纪念日,说林凡家里漏水需要帮忙。今天,是我们约好领证的日子。
回到家已经中午十二点半。门口放着个顺丰快递文件袋,没写寄件人。
拆开一看,我愣在门口玄关处,半天没动弹。
红底金字——结婚证。
照片上阮慧娴笑靥如花,靠着林凡的肩膀。登记日期:今天。
指腹摩挲过证书的质感,防伪水印清晰可见。我反复查看每一个细节,真实得让人脊背发凉。
我居然没发火,反而扯着嘴角笑了。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近乎荒诞的笑声,在空荡的客厅里回响。原来如此,怪不得今天领证日要放我鸽子。
掏出手机,我给阮慧娴发了条信息:“我们结束了。祝你和林凡百年好合。”
发送成功,然后拉黑删除她的号码、微信、所有联系方式。动作行云流水,甚至觉得指尖都在发轻。
刚做完这一切,座机就响了。看来她发现得挺快。
接起来,她怒气冲冲的声音炸响:“诸世昌你闹什么?多大人了还玩分手这套?我这边忙得焦头烂额,你别给我添乱行不行?”
背景音里,林凡那熟悉又腻人的哭腔飘过来:“娴姐...世昌哥是不是误会我们了?都是我不好...你还是快回家吧,我一个人真的可以的...”
阮慧娴立刻转换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别管他,整天就会这套烦死了,现在你最重要。”
这句话像把冰锥,直插心窝。奇怪的是不觉得疼,只是彻骨的凉。
我对着话筒,声音平静无波:“阮慧娴,和你助理的结婚证很般配。不用再打来了,听着你们的声音让我觉得恶心。”
说完,直接挂断,顺手拔了电话线。
世界清静了。
我瘫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那本鲜红的结婚证摊在茶几上,刺眼得像个笑话。
谁寄来的?林凡自己?不可能,那小绿茶巴不得藏着掖着。那是谁?公司里看不过去的同事?还是...
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但我没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