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还是没说话。

看着他走进卫生间,关上门,水声哗哗响。

心里没一点波澜。

早就习惯了。

习惯他的视而不见,习惯他把 “当妈” 当成理所当然的事。

就像怀安安的时候。

那时候周明刚换工作,天天早出晚归。

我孕吐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瘦得手腕都能看见骨头。

有天晚上,我吐到跪在马桶边,扶着墙直不起腰,眼泪混着胃酸往下掉。

周明回来,看到我这样,只说了句:“吐完赶紧睡,明天还要产检。”

没有心疼,没有安慰。

好像我吐,是天经地义。

婆婆那时候也来照顾我,每天炖一大锅汤,逼我喝。

“为了孩子,必须喝!” 她把汤碗往我面前一推,眼神不容拒绝,“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得为肚子里的着想!”

我喝不下去。

胃里烧得难受,闻着汤味就恶心。

我说:“妈,我真喝不下。”

她脸立刻沉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我辛辛苦苦炖的,还不是为了你好?”

那天晚上,周明回来,婆婆跟他告状。

他皱着眉对我说:“妈也是好心,你就忍忍,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

忍忍。

又是忍忍。

从孕吐到生,所有人都让我忍。

没人问我,忍得累不累。

没人问我,是不是也想被人疼一疼。

安安出生那天,我疼了十几个小时,最后顺转剖。

麻药过了,伤口疼得钻心,我躺在床上,动都不能动。

婆婆抱着安安,在病房里来回走,笑着给亲戚打电话:“七斤八两的大胖小子!健康得很!”

周明在旁边忙着回信息,嘴角都快咧到耳根。

没人看我一眼。

没人问我,疼不疼。

晚上,亲戚走了,周明趴在床边睡着了。

我睁着眼,看着天花板。

伤口还在疼,心里却比伤口更疼。

空落落的,像被人掏空了五脏六腑。

我侧过头,看着婴儿床里的安安。

小小的一团,闭着眼睛,呼吸均匀。

那是我用半条命换来的孩子。

可我心里,没有一点当妈的喜悦。

只有一片茫然。

我为什么要生孩子?

为了周明?为了婆婆?还是为了别人眼里的 “圆满”?

我不知道。

后半夜,安安哭了。

哇哇的,声音响亮。

我想坐起来抱他,一动,伤口就像被撕裂一样疼。

我叫周明:“小明,孩子哭了。”

他翻了个身,嘟囔着:“你喂喂奶不就行了,我累死了。”

说完,又睡死过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眼泪掉了下来。

咬着牙,一点点挪着身体,伸手去够安安。

刚把他抱进怀里,他就含住了乳头,吸力很大,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可我不敢动。

只能任由他吸着,眼泪无声地淌。

那天晚上,我抱着安安,坐了一夜。

天亮的时候,我看着窗外的太阳,突然明白了 ——

从怀孕到现在,没人真正关心过 “林晚”。

他们关心的,从来都只是 “妈妈” 这个身份。

现在,第二个孩子来了。

我还要再当一次 “容器” 吗?

“妈妈,饿。”

安安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