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没说话。
看着他走进卫生间,关上门,水声哗哗响。
心里没一点波澜。
早就习惯了。
习惯他的视而不见,习惯他把 “当妈” 当成理所当然的事。
就像怀安安的时候。
那时候周明刚换工作,天天早出晚归。
我孕吐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瘦得手腕都能看见骨头。
有天晚上,我吐到跪在马桶边,扶着墙直不起腰,眼泪混着胃酸往下掉。
周明回来,看到我这样,只说了句:“吐完赶紧睡,明天还要产检。”
没有心疼,没有安慰。
好像我吐,是天经地义。
婆婆那时候也来照顾我,每天炖一大锅汤,逼我喝。
“为了孩子,必须喝!” 她把汤碗往我面前一推,眼神不容拒绝,“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得为肚子里的着想!”
我喝不下去。
胃里烧得难受,闻着汤味就恶心。
我说:“妈,我真喝不下。”
她脸立刻沉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我辛辛苦苦炖的,还不是为了你好?”
那天晚上,周明回来,婆婆跟他告状。
他皱着眉对我说:“妈也是好心,你就忍忍,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
忍忍。
又是忍忍。
从孕吐到生,所有人都让我忍。
没人问我,忍得累不累。
没人问我,是不是也想被人疼一疼。
安安出生那天,我疼了十几个小时,最后顺转剖。
麻药过了,伤口疼得钻心,我躺在床上,动都不能动。
婆婆抱着安安,在病房里来回走,笑着给亲戚打电话:“七斤八两的大胖小子!健康得很!”
周明在旁边忙着回信息,嘴角都快咧到耳根。
没人看我一眼。
没人问我,疼不疼。
晚上,亲戚走了,周明趴在床边睡着了。
我睁着眼,看着天花板。
伤口还在疼,心里却比伤口更疼。
空落落的,像被人掏空了五脏六腑。
我侧过头,看着婴儿床里的安安。
小小的一团,闭着眼睛,呼吸均匀。
那是我用半条命换来的孩子。
可我心里,没有一点当妈的喜悦。
只有一片茫然。
我为什么要生孩子?
为了周明?为了婆婆?还是为了别人眼里的 “圆满”?
我不知道。
后半夜,安安哭了。
哇哇的,声音响亮。
我想坐起来抱他,一动,伤口就像被撕裂一样疼。
我叫周明:“小明,孩子哭了。”
他翻了个身,嘟囔着:“你喂喂奶不就行了,我累死了。”
说完,又睡死过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眼泪掉了下来。
咬着牙,一点点挪着身体,伸手去够安安。
刚把他抱进怀里,他就含住了乳头,吸力很大,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可我不敢动。
只能任由他吸着,眼泪无声地淌。
那天晚上,我抱着安安,坐了一夜。
天亮的时候,我看着窗外的太阳,突然明白了 ——
从怀孕到现在,没人真正关心过 “林晚”。
他们关心的,从来都只是 “妈妈” 这个身份。
现在,第二个孩子来了。
我还要再当一次 “容器” 吗?
“妈妈,饿。”
安安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