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红杠。
刺得我眼睛疼。
凌晨两点,卧室里只有安安的呼吸声,轻轻的,像羽毛挠着心。
我攥着验孕棒,手在抖。
肚子很平,没任何异样。
可那两道红,像烧红的铁,烫得我五脏六腑都在疼。
“妈妈。”
安安翻了个身,小手胡乱抓,揪住了我的衣角。
软软的,带着他身上的奶香味。
我低头,看着他熟睡的脸。睫毛很长,盖着淡淡的黑影,皮肤白得像瓷。
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
可现在,我盯着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
我怎么敢再生一个?
1
手机震了。
是婆婆的语音,声音穿透寂静,带着藏不住的雀跃:“晚晚!怀上了就对了!安安有伴,你老了也有人搭把手!妈明天一早就来,给你炖鸡汤!”
我没回。
把手机扣在枕头下,像按住一颗随时会炸的雷。
周明睡前说的话,又在耳边响:“生呗,家里又不是养不起,妈会帮忙。”
养得起。
说得真轻巧。
他们只看到 “添个孩子”,没人看到我每天对着阳台发呆,一看就是两小时。
没人看到安安打翻水杯时,我脱口而出的吼声,事后又躲在厕所扇自己耳光。
更没人知道,我夜里抱着安安,会突然冒出一个恶魔般的问题 ——
你爱他吗?
你真的爱这个孩子吗?
喉咙突然被攥紧,像有人伸手扼住了脖子。
窒息感往上涌。
我掀开被子,赤着脚冲到阳台。
玻璃门一推开,冷风灌进来,刮得脸生疼。
楼下是空的。
路灯昏黄,照着空荡荡的马路,连只猫都没有。
白天的烟火气,摆摊的小贩,跳广场舞的老太太,追着跑的小孩,全都不见了。
像我心里的样子。
空的,冷的,没一点生气。
我趴在栏杆上,大口喘气。
胃里翻江倒海,早上吃的饭差点吐出来。
为什么会怀孕?
明明很小心。
明明…… 我连当个合格的妈妈,都还在及格线挣扎。
“妈妈!”
卧室里传来安安的哭声,带着刚醒的迷糊,还有点害怕。
我心脏一紧,转身就往回跑。
安安坐在床上,揉着眼睛,小脸上全是泪:“妈妈,怕……”
“不怕,妈妈在。”
我把他抱进怀里,拍着他的背。他小小的身子还在抖,把头埋进我颈窝,呼吸热乎乎的。
我低头,看着他后脑勺的小绒毛。
心里像被针扎。
刚才在阳台,我甚至闪过一个念头 —— 如果没怀这个二胎,是不是就不用这么煎熬?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就打了个寒颤。
我怎么能这么想?
安安在我怀里,慢慢不哭了,又开始打盹。
窗外的天,一点点亮起来。
晨光透过窗帘缝,在地上投出一道细长的光。
我抱着安安,坐在床上。
手里还攥着那个验孕棒,边缘硌得手心疼。
脑子里反复转着一句话:
你连安安都没照顾好,怎么敢再生一个?
2
周明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他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我抱着安安发呆,愣了一下:“你没睡?”
我摇摇头。
“妈今天来,你在家等着,我上班了。”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说,语气跟说 “今天吃包子” 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