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诡异的组合自然引起了宫门守卫的警惕。
“站住!干什么的!”长戟交叉,拦住去路,侍卫厉声喝道,“今日太后寿宴,岂是尔等乞奴能靠近的?滚开!”
推车的年年停下脚步,小胸膛因紧张而剧烈起伏,但他还是鼓起勇气,从怀里掏出那枚白玉佩,高高举起:“是……是陛下准许我们来的!这是信物!”
为首的侍卫队长皱眉接过玉佩,只一眼,脸色瞬间大变!他翻来覆去仔细查验,手指甚至微微颤抖起来。这龙纹,这玉质,这雕刻手法……分明是御用之物,极可能是陛下随身之物!
他惊疑不定地打量着眼前这三个如同从乞丐堆里爬出来的人,尤其是车上那个气息奄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女人。陛下为何会准许这样的人参加太后寿宴?这简直匪夷所思!
但玉佩是真的,无人敢仿造。若真是陛下口谕,他区区一个宫门守卫,岂敢阻拦?
侍卫队长脸色变幻片刻,最终恭敬地将玉佩递回,对手下挥了挥手,沉声道:“放行!”
长戟收回。
年年松了口气,用力推起木车。岁岁赶紧跟上,小手攥得更紧。
木轮重新吱呀呀地响起,碾过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在两侧锦衣华服的官员命妇们惊诧、鄙夷、探究的目光中,一路缓慢而固执地向着那钟鼓齐鸣、欢声笑语的太极殿驶去。
他们所过之处,如同水滴溅入滚油,瞬间引起一片压抑的哗然和窃窃私语。
“那是什么人?”
“怎么回事?宫禁侍卫怎么放这种秽物进来?”
“推车那个……好像是冷宫那边的小杂役?”
“车上那个是死人吗?真是晦气!”
“今日太后寿辰,他们想干什么?”
木车最终停在太极殿外广阔汉白玉广场的边缘,与那衣香鬓影、珠光宝气的盛景仅隔数十步,却仿佛隔着一道天堑。
年年停下脚步,看着殿内黑压压的人群和御座上那个模糊却威严的身影,勇气忽然间有些消散,小手心里全是冷汗。
岁岁害怕地躲到了哥哥身后,小声问:“哥哥……我们真的可以进去吗?”
车上,沈晚君艰难地抬起眼皮,透过兜帽的缝隙,望向那灯火辉煌、熟悉又陌生的大殿,一阵剧烈的头晕目眩袭来。
就在年年踌躇着不敢上前之时,一名身着首领太监服饰的人匆匆从殿内走出,目光精准地落在他们身上,尤其是年年手里那枚玉佩上。他快步上前,脸上看不出喜怒,只尖着嗓子低声道:“跟杂家来。陛下有旨,准你们殿外觐见。”
不是进殿,而是在殿外。
但这已经足够了。
年年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木车一步步推过那光滑得能照出人影的玉阶,推向那洞开的、流淌出暖香和乐声的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