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响声。
周围有人看过来。
他不管不顾，只是红着眼睛瞪着我，胸口剧烈起伏。
“好。”
“沈昕钰，你真好！”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裹着冰冷的恨意。
“如果你真的就这样走了……”
他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心里。
“我会恨你！”
“你永远别后悔！”
说完，他猛地转身，几乎是冲出了咖啡馆。
门上的风铃被他撞得疯狂作响，最后无力地归于沉寂。
像我的心跳。
我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街角。
强忍的泪水才猛地决堤，砸在桌面上，晕开一片深色。
心口的剧痛再也压不住，我捂住胸口，蜷缩起来，大口喘气。
对不起。
对不起，阿瑜。
恨我吧。
恨比爱容易放下。
3.
回到家，像打了一场硬仗。
浑身骨头都散了架。
心口的钝痛一直没停过。
空荡荡的屋子，安静得可怕。
好像还能听见他最后那句嘶哑的“我会恨你”。
每一个字都在耳边循环播放。
我拉开衣柜，开始机械地收拾行李。
动作很慢，像电影里的慢镜头。
随手拿了几件衣服，塞进行李箱。
大部分东西都没动。
带不走，也没意义。
我只是需要演完这场戏。
给自己看，也给他看。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航空公司发来的短信，提醒我明天航班的值机信息。
西藏。
我随口编的目的地。
那么远，好像远到足以隔断一切过往。
我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
直到屏幕暗下去。
第二天，天气阴沉沉的。
像我的心情。
打车去机场的路上，我靠着车窗，看外面飞速倒退的街景。
这个城市，到处都是我和他的回忆。
那家他排长队给我买的奶茶店。
那个我们常去散步的公园。
那个下雨天，他脱下外套罩在我头上，自己淋成落汤鸡的街角。
……
鼻子发酸。
我赶紧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不能哭。
情绪不能激动。
医生的话是紧箍咒。
机场总是很热闹。
人来人往，重逢的喜悦，离别的伤感。
我像个局外人，拖着小小的行李箱，办理值机，过安检。
一切顺利得枯燥。
离登机还有半小时。
我坐在候机厅冰冷的椅子上。
广播里字正腔圆地播报着航班信息。
一遍遍提醒着我即将到来的“逃离”。
手心一直在冒冷汗。
心脏跳得有点乱，不太舒服。
我从包里拿出药瓶，抖出一颗咽下。
苦味在舌尖蔓延开。
“前往拉萨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CZXXXX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
广播响了。
人群开始涌动，朝着登机口走去。
我站起来，拖着行李，跟在队伍末尾。
一步一步。
离登机口越来越近。
空姐站在门口，脸上是标准而礼貌的微笑。
前面的人一个个减少。
很快，就轮到我了。
我把登机牌递过去。
“滴”的一声，扫描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