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要做的，是扮演好一个“突然叛逆、想学画画的重点班学生”。这个角色漏洞百出，但他必须演下去。
下课铃响，英语老师前脚刚离开，班主任后脚就阴沉着脸出现在门口。
“陈默，”他的声音压抑着怒火，“跟我来办公室。”
全班的目光再次聚焦。
陈默合上书，平静地起身，跟在班主任身后。一路无话。
年级教师办公室里，气氛凝重。好几个老师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瞟过来。
班主任把教案重重拍在桌上，转过身，痛心疾首：“陈默！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清华保送！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你说撕就撕？！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陈默垂着眼，沉默。
“说话啊！”班主任气得手指发抖，“你要学画画？你什么时候学过画画？啊？你以为画画是那么容易的事吗？那是艺术！需要天赋，需要基础！你现在零开始，拿什么跟人家从小学到大的拼？拿什么高考？！”
“我能考上。”陈默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信服的笃定。
班主任被他这态度噎了一下，更是火冒三丈：“你能考上？你拿什么考？！陈默，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出问题了？要不要回家休息几天？”
“我很好，老师。”陈默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我只是找到了真正想做的事情。”
“你想做的事情就是毁掉自己的前途？！”班主任怒吼，“马上给你家长打电话！我要跟他们谈！”
“我父母在外地，暂时回不来。”陈默陈述事实。前世也是如此，父母忙于生意，对他近乎放养。
班主任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得胸口起伏：“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好！你不听是吧？我告诉你，学校也不会同意你这么胡闹！你这是对自己极端不负责！”
陈默不再辩解，只是重新垂下目光，摆出沉默抵抗的姿态。这种沉默比顶嘴更让班主任无力。
最终，这场谈话不欢而散。班主任甩下一句“你等着处分吧”，愤然离开。
陈默独自站在办公室里，其他老师投来的目光有惋惜，有不解，也有几分看笑话的意味。他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出去。
一下午的课程，陈默心不在焉。
放学铃声响起的那一刻，他几乎是第一个收拾好书包起身的人。
无视了身后刺猬头几人“默哥，真去学画画啊？”的起哄，他径直走向西侧的艺体楼。
越靠近那间办公室，他的心跳就越发失控。走廊里弥漫着颜料和汗水混杂的气息，有穿着舞蹈服的女孩子笑着跑过，有男生拍着篮球咚咚作响。
这一切都充满了生机，与他前世冰冷奢华的世界截然不同。
办公室的门依旧开着。
他走到门口，停下脚步。
江雨眠还在里面，正弯腰在一个水桶里洗着几只沾满颜料的画笔。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看见是他，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似乎没想到他真的会来。
她直起身，擦了擦手，走过来。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秒，或许察觉到了他情绪的一丝异样，但没有多问。
“材料买了吗？”她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