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问他：“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就因为我给了你十块钱？”
他正在给我纹“禁止入内”的假纹身（贴纸那种，骗同学用的），头也不抬地说：“十块钱是借口。你那天站门口的样子，像极了我小时候。”
我问：“你小时候什么样？”
他手一顿，针尖差点戳破我胳膊。
“ 挨打， 没人管， 揣着两块钱想买条命。”他轻声说，“可没人收。”
我忽然就懂了。
他收下那十块钱，不是贪财，是接住了我。
时间一晃就是半年。
我开始在学校横着走——不是我变凶了，是没人敢惹我了。
为啥？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九哥”的人。
有次体育课，以前天天踹我屁股的李强又想动手，刚伸手，我就冷冷说了一句：“我纹身店老板说，谁动我，他就去他家楼下蹲着抽烟。”
李强当场僵住。
因为他爸最怕九哥。听说有年冬天，九哥在他家楼下抽了一宿烟，第二天他爸的车胎全瘪了，雨刷器也不见了。
从那以后，李强见我都绕道走。
我还学会了“唬人”。
比如在课本上画个骷髅头，写“九哥亲授”，往课桌一拍，全班鸦雀无声。有次老师收作业，看到我本子上画了个血淋淋的“已交”，吓得差点报警。
我回家跟九哥学的。
他听后笑得直拍大腿：“小兔崽子，有出息了！”
可好景不长。
我爸终于找上门来。
那天下午，我正趴在沙发上写作业，九哥在给一个光头大哥纹“关二爷”，店里烟雾缭绕，BGM放着《上海滩》。
门“哐”地被踹开。
我爸一身酒气，满脸通红，眼睛布满血丝，手里拎着根皮带，冲进来就吼：“小畜生！老子找你半个月了！”
我浑身一僵。
九哥手没抖，针继续走，淡淡问：“谁啊？”
我爸瞪着他：“你谁？凭什么留我儿子？”
九哥慢悠悠摘下口罩，露出那张凶相毕露的脸，盯着我爸看了三秒，忽然笑了：“哦，你就是那个天天打孩子的废物爹？”
我爸一愣。
“我儿子我怎么打都行！”他吼。
九哥放下纹身枪，慢条斯理擦手，然后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我爸面前。他比我爸高出一头，肌肉结实，满身纹身像活过来似的。
他凑近，声音低得只有我爸能听见：“你再敢动他一下，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被打到亲妈都不认识’。”
我爸脸色变了。
他想硬气，可腿先软了。
因为九哥说完，顺手把桌上的纹身针往木头桌上一插——整根没入，只剩个针帽露在外面。
我爸咽了口唾沫，转身就跑，连皮带都忘了拿。
那天晚上，我问九哥：“你……真会去打他吗？”
他正在煮泡面，头也不抬：“不会。”
我愣住。
他加了颗蛋，放我碗里：“我怕我真下手，他就进医院了。老子刚出狱那会儿，就是因为打人太狠，多蹲了一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