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座哗然。
父亲猛地站起来,气得浑身发抖:“梧儿!你在胡闹什么!”
周聿行也终于反应过来,他惊怒交加地上前一步,质问我:“为何?你究竟为何要如此折辱我?折辱我们两家的颜面?”
“折辱你?”我冷笑一声,“比起你做的事,这点折辱又算得了什么?”
我从袖中取出一枚香囊。
那香囊绣着并蒂莲,做工精致,正是昨日安乐郡主遗落在假山下的东西。
“周公子,可还认得此物?”
周聿行看见香囊,瞳孔猛地一缩。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私会,竟被我抓住了物证。
我扬起手中的香囊,朗声对众人说道:“此物乃安乐郡主贴身之物,昨夜却出现在我相府后花园。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周状元对郡主的许诺。”
“他说,娶我只为凤命气运,待他日功成,必将休妻另娶,江山美人,尽入他怀。”
我说完,将香囊扔在周聿行脚下。
“周聿行,你敢说,我有一句谎言吗?”
他浑身剧震,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百口莫辩。
宾客们看向他的眼神,瞬间从艳羡变成了鄙夷和不齿。
我以为,事情到此就该结束了。
可我低估了周聿行的无耻,也低估了他和安乐郡主背后的势力。
他短暂的慌乱过后,竟立刻镇定了下来。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突然指着我,悲愤地说道:“沈青梧!我知你倾慕我已久,可你也不能因我与郡主多说了几句话,便生出这等恶毒的嫉妒之心!”
“你竟伪造证物,污我清白,毁我名声!你的心肠,怎会如此歹毒!”
他倒打一耙,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妒妇迫害的无辜者。
几乎是同时,安乐郡主的亲信也开始在宾客中散播谣言。
“早就听说沈大小姐善妒,没想到竟到了如此疯魔的地步。”
“周状元真是可怜,摊上这么一个未婚妻。”
“仗着自己有几分家世,就敢当众污蔑朝廷命官和皇室郡主,简直是妖女行径!”
舆论的风向瞬间反转。
我的揭露,变成了恶毒的污蔑。
我的反抗,变成了因嫉妒而发疯的丑态。
我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话。
一个被退婚的“弃妇”。
一个心思歹毒的“妖女”。
父亲气得当场拂袖而去,临走前留下一句:“你若不给周家和郡主一个交代,便不要再认我这个父亲!”
家族的压力,满城的流言,像山一样压过来。
他们要我跪下,去给周聿行和安乐郡主道歉,求他们原谅。
我一个人站在狼藉的大堂里,看着那些曾经对我笑脸相迎,如今却对我指指点点的人。
人群之中,我似乎瞥见一双深邃幽暗的眼睛。
那目光不带任何情绪,只是静静地、审视地看着我。
只一瞬,便消失不见。
我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梁。
痛苦吗?
当然。
但比起痛苦,我心中更多的是一股从未有过的坚定。
从今往后,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
回到房中,我没有哭,也没有闹。
我只是研好墨,提笔写了一封拜帖。
“相府沈青梧,求见摄政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