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或多或少传进王晓霞耳朵里,她只当没听见。她深知吕征不是蛮干的人,他心里有盘算。而且,她前世活到了2023年,虽然对农事不算精通,但也知道土地不会辜负真心付出的人,更何况,她还有一些模糊的“知识”可以悄悄提醒。
垦荒的日子异常艰苦。天不亮,吕征就扛着镢头、铁锹上山。王晓霞安顿好念安,拜托刘凤照看着,也提着水壶和用布包着的杂面饼子跟了去。
吕征力气大,负责刨除大的树根和石头,王晓霞就跟在后面,用锄头细细地敲碎土块,捡出里面的碎石。太阳毒辣,汗水滴进泥土里,瞬间就被吸干。吕征赤着膊,旧伤疤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王晓霞看着心疼,递过水去:“歇会儿吧,不急在这一时。” 吕征接过水壶猛灌几口,摇摇头:“早点弄好,早点下种,秋里才能见着粮食。”他抹了把汗,看着初具雏形的田垄,眼里有光,“你看,这地细细翻过来,底下的土还是有点肥力的。”
中午,刘凤会带着青青送来午饭。青青穿着打补丁的小褂子,看到爹娘,像只小燕子似的飞奔过来,小心翼翼地避开新翻的泥土,递上饼子。
“爹爹,娘,吃饭!” 刘凤看着这一大片被翻整出来的土地,啧啧称奇:“征小子,晓霞,你们俩可真行!这地瞧着比前几天顺眼多了。”
一家人就坐在田埂边的树荫下,吃着简单的饭食。念安被放在一旁的树荫下,咿咿呀呀地挥动着小手。虽然劳累,但看着这片一点点被驯服的土地,希望就在眼前。
王晓霞偶尔会状似无意地提起:“干妈,我好像听人说过,这种坡地,种红薯前垫一层草肥能保墒?” 或者:“征哥,这地边挖条浅沟,下雨是不是能存住点水?”
吕征起初没在意,后来发现她说的似乎都有点道理,便也试着去做。他越来越发现,自己这个媳妇,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眼神里多了种沉静和一种说不清的……通透?
青青上学堂的事,吕征抓得紧。他特意抽空去了趟村小学。所谓的学校,其实就是两间旧祠堂改的土坯房,一个老师教着十几个年龄不一的孩子。
老师是个戴着眼镜、面容清瘦的中年人,姓陈。 “女娃上学?”陈老师推了推眼镜,“认几个字也好,将来记工分不吃亏。”
吕征却很认真:“陈老师,麻烦您多费心。我不指望她考状元,但希望她能多读点书,明事理。”他悄悄塞过去两个攒下的鸡蛋。
陈老师叹了口气,收下了鸡蛋:“放心吧,吕同志,来了学校,我都会教。”
青青上学第一天,王晓霞给她换上了一件最整齐的褂子,虽然依旧洗得发白。刘凤用碎布头给她缝了个小书包。小丫头紧张又兴奋,小手紧紧攥着书包带子。
吕征和王晓霞一起送她到学校门口。 “好好听先生话。”王晓霞理理她的头发。 “嗯!”青青用力点头,眼睛亮亮的。 吕征没多说,只摸了摸她的头:“去吧。”
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怯生生地走进教室,夫妻俩在门口站了很久。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弥补前世遗憾的重要一步。
傍晚青青放学回来,小脸兴奋得红扑扑的,一进门就嚷嚷:“爹,娘,先生今天教我写名字了!你看!”她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歪歪扭扭地画了“吕青青”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