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像是被最钝的刀子狠狠剐了一下,疼得几乎喘不上气。
我下意识地朝他伸出手,想把他抱出来。
2
他猛地闭上眼睛,整个身体剧烈一颤,缩得更紧,用那种哭得沙哑、细弱蚊蚋、却又带着诡异平静的声音问:
「……这次,是要换针扎了吗?」
针扎?
什么针……?
一段属于原主的记忆猛地浮现——就在今天白天,因为这孩子不小心打翻了她一瓶香水,她当时没发作,却用最细的绣花针,隔着衣服扎孩子的胳膊,威胁他不准哭不准告状……
畜生!这个畜生!
巨大的愤怒和铺天盖地的心疼瞬间淹没了我。眼眶酸涩得厉害,我努力压下喉间的哽咽,尽可能地把声音放到最软最轻,带着我自己都控制不住的颤抖:“不……不扎针。永远不会再扎针了。对不起……对不起孩子,出来好不好?里面冷,我们出来……”
我再次尝试伸手,动作缓慢而坚定,不再给他拒绝的机会。
他僵硬着,似乎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转变,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泪珠,颤抖着,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我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他冰凉的小胳膊。他猛地一哆嗦,但没有躲开。
我小心翼翼地将那小小一团从黑暗的衣柜里抱了出来。他轻得吓人,抱在怀里,那冰冷的温度和细微的颤抖让我心脏一阵阵发紧。
我把他放到柔软的大床上,用厚厚的羽绒被将他裹紧,想去打盆热水给他擦脸。
刚一直起身,衣角就被一只冰凉的小手轻轻拽住了。
力道很轻,带着不敢确认的犹豫和巨大的不安。
我回头。
小家伙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眼睛还是红红的,像只可怜的小兔子。他看着我,声音细弱,带着哭过的沙哑:“……你去哪?”
那眼神里的恐惧重新凝聚起来,仿佛我这一走,就又会变回那个可怕的、把他关进柜子里的坏女人。
我立刻坐回床边,心软得一塌糊涂,轻轻握住他冰凉的小手,用掌心焐着:“我不走。我去给你打点热水,擦擦脸,好不好?或者……我让阿姨去?”
他立刻用力摇头,小手反而攥紧了我的手指,仿佛那是救命稻草。
“那就不去。”我从善如流,干脆脱了鞋,也缩上床,隔着被子轻轻拍着他,“我就在这里陪着你。睡吧,不怕,妈妈在呢。”
“妈妈”两个字脱口而出,我自己都愣了一下。
小家伙也明显僵住了,眼睛睁得更大,愣愣地看着我。
3
我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不显,只是继续轻柔地拍着他:“闭上眼睛睡觉,好不好?”
他迟疑了很久,才极度缺乏安全感地、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因为不安还在轻轻颤动。
也许是惊吓过度,也许是哭累了,在我的轻拍下,他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确认他睡熟了,我才极轻地抽出手,蹑手蹑脚地走到卫生间。关上门,看着镜子里那张艳光四射却眉目刻薄的脸,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