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身后的黄牙又凑了上来,嬉皮笑脸地说:“默哥看不上,哥哥们不嫌弃啊!妹子,跟我们吧,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一只手突然横在我面前,拦住了黄牙。是陈默。

他的动作不快,甚至有些懒洋洋的,但黄牙的笑脸瞬间僵住,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的鸡。

“滚。”陈默只说了一个字。

黄牙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我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赌对了第一步。这个男人,有他的规矩和底线。

“为什么找我?”他转过头,重新看向我。

“因为你看起来最能打。”我说了实话。

他似乎被我的直白逗乐了,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弧度。“眼光不错。”他顿了顿,话题一转,声音冷了下来,“跟我搭伙,你能给我什么?”

“我说了,洗衣做饭……”

“我不缺保姆。”他打断我,目光在我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停在我的脸上,“规矩懂么?”

我心脏狂跳,点头:“懂。”

“那就别来烦我。”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要走。

“等等!”我急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入手滚烫,坚硬如铁。

他脚步一顿,低头看着我的手。

我豁出去了,压低声音道:“我每个月,给你这个数。”我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块。对于工地上的工人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这是我身上仅剩的积蓄。

陈默的眼神闪了闪。他缺钱,我知道。我见过他为了五十块的加班费,在三十八度的太阳下多干三个小时。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再次拒绝。

“行。”他终于吐出一个字。

我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

“但是,”他又开口了,身体微微前倾,滚烫的气息喷在我的耳廓上,带着一股浓烈的烟草味,“跟我搭伙,就得听我的。半夜,不准锁门。”

我的身体瞬间僵硬。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通往未知深渊的大门。门后,是安全,还是更彻底的沉沦?我不知道。

“好。”我听见自己用蚊子般的声音回答。

他没再说什么,拎起我的行李——一个破旧的帆布包,朝那排最里面的工棚走去。那是他的单间。

我跟在他身后,像一个终于找到了主人的流浪动物。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他的高大,我的瘦小,交织在一起,看起来有种诡异的和谐。

工棚里很简陋,一张木板床,一张掉漆的桌子,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和烟味。我的行李被他随手扔在墙角。

“床归你。”他指了指那张唯一的床,“我睡地上。”

我愣住了。这和我想象的“搭伙”不太一样。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从床底拖出一卷铺盖,扔在地上,语气没什么起伏:“我睡觉轻,地上有动静,听得清楚。”

他说的是防贼,还是防我?

我不敢问。

夜幕降临,工地安静下来。我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能清晰地听到身下地板上传来他平稳的呼吸声。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漏下的月光,一夜无眠。

我不知道,我用最后的尊严换来的,究竟是一座临时的避难所,还是另一个更危险的牢笼。而那个睡在我脚下、像一头沉默野兽的男人,他的那句“不准锁门”,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