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徐蔚身板儿弱，不扛打还特爱哭。
我仰着小脸说，「我迎弟弟进门，给他洗一洗野种的晦气。」
徐迟一个巴掌落下来，那股劲道带着我摔出两丈远，疼得整个人晕头转向。
徐迟罚我跪祠堂，我交代丫头莫要惊动卧病的公主，一声不吭地过去。
看见徐蔚瑟缩在他爹身后，我咧嘴一笑，冲他挥了挥拳头，「等跪完了还打你！」
3
因我冥顽，不吃不喝跪了三天后，体力不支晕倒在地。
公主最后还是晓得了，罕见地同徐迟大吵一架。
之后的两年里，公主府里摔坏了不少东西。
有一些是公主同驸马争吵时摔的，另外一些，是我追着徐蔚打的时候摔的。
徐蔚这小子，说起来颇有贱性，我越看他不顺眼，他越要往我眼前凑。我作势起身要打他，他便猴儿似的跑得飞快。
就这样，一开始我打着的多，到后来，我只剩看似凶猛，实拳落到他身上的少之又少了。
公主的身子越来越坏，同徐迟的关系也越来越坏。到后来，我与徐蔚常似街边混混一般自生自灭，甚而生出几分相依为命的味道来。
徐蔚渐渐成了我的小尾巴，要不怎么说权威是打出来的呢。
他得了什么吃的玩的，总是笑嘻嘻往我跟前送。一开始我是很不屑的，但毕竟孩子心性，久了，便也受用起来。
公主身子不济，府中无人主事，眼见着败乱下去。
皇帝心疼公主，便让徐贵妃出面帮衬。
徐贵妃是徐迟的亲姐，三皇子司马彻的母妃，与公主亦有多年同窗之谊。
但她不待见我，一见我便直摇头。
有一回我隔窗听见她对徐迟说，「要说野种，那个才是真野种。」
也不知徐贵妃给公主灌了什么迷魂汤，公主竟同意让江婉英入府为妾。
我的反对无用，怎么都想不通，气得闷头抹泪。
徐蔚倚在窗边给我递帕子，我一见他更来气，抬手狠推了他一把。
这一推，推得他摔下窗，断了腿。
我本不是故意的，讲实话，彼时我已习惯了徐蔚的存在，且私心觉得他人还不错。
公主良善，甚是疼爱他，得空便要耳提面命，言我是长姐，对弟弟该温柔些，勿要高声吼他。
徐蔚断腿该算是意外，但徐贵妃不肯放过，直骂我是不知好歹的白眼狼，养大了要遭灾的。
夜里灯火晦暗，徐贵妃和公主坐着，徐迟和江婉英站着，徐蔚躺着，只我一人跪在地下。
公主时不时咳嗽，听得我心惊，抬头去看那三人，表情活像要将我生吞了。
徐蔚好说歹说替我分辩，可他越分辩，越显得我狼心狗肺，如此纯良的小弟，我竟忍心去害。
几分倔性升起，我索性闭口不言，满脸的桀骜，更是惹得徐贵妃不悦。
一个月后，公主告诉我，我不能再待在公主府了，我要去一个叫「鸣剑宗」的地方，三皇子自小长在那里，养得身强体壮。
公主勉力扯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眼中是她惯常的温柔，「你既喜欢拳脚，索性正经学去，长大了也可防身。」
可我不喜欢拳脚啊，我最喜欢的是绣花。
我哭着喊着，彻底拆了倔性，紧抱着公主央求，说往后我一定乖乖的，给他徐蔚当牛做马都成，只是别赶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