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八章 雾中登船(二)

钟表倒走的报务室 登船口没有迎接,只有一股冷香——是旧报纸和湿木头混合的味道。 林渊的手电扫过甲板,光柱里浮起细小尘埃,像被冻住的时间。 我们踩上的第一块甲板,发出“吱”的一声,却带着回声,仿佛下面是空的。 阿初忽然抓住我的袖子:“顾期哥,你听——” 我屏息。 无线电的滴答声,竟从甲板下传来。 林渊皱眉,示意余笙撬开通风口。 铁栅被撬起,一股霉味冲上来,夹杂着发报机特有的焦油味。 下面不是货舱,而是一间报务室—— 1923年的报务室。 墙上挂着黄铜钟,指针逆时针旋转。 桌上一台Marconi 24型发报机,电键自己跳动,却无人操作。 发报机旁,摊着一张电报纸,墨迹未干: “欢迎回家。——沈漆” 阿初的喉结滚动:“沈漆……是1923年失踪的报务员。” 林渊走过去,指尖在电报纸上轻轻一捻,墨迹竟沾在他指腹,像新鲜的血。 他抬头,目光落在墙上挂钟—— 时针、分针、秒针,全部倒走。 而钟面玻璃,映出我们五个人的影子。 但影子的顺序,与现实相反。 林渊的影子在最后,阿初的影子在最前。 更诡异的是,影子的动作延迟了半秒—— 我们抬手,影子才抬手;我们眨眼,影子才眨眼。 仿佛那半秒,是时间留给我们的最后缓冲。 余笙突然伸手,把墙上钟表摘下。 表盘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校准时间,否则永远迟到。” 余笙用指甲抠那行字,字竟被抠掉,变成一道新鲜的划痕。 与此同时,甲板下传来“咚”的一声—— 像有人把钟表摔进海里。 但钟表仍在余笙手里。 声音却再次响起,这次更近,仿佛从我们脚下传来。 林渊把电报纸揉成一团,塞进口袋。 “倒计时继续。”他说,“下一声钟,在报务室里。”

第九章 舱底的歌声与空罐头

我们沿楼梯下行,木质扶手覆着一层白霜,摸上去却烫手。楼梯尽头是货舱,门虚掩,透出橘红色的光。 推门—— 货舱里整齐码放着1923年的罐头,铁壳锃亮,标签写着“牛肉炖豌豆”。 最上层的一只罐头被打开,边缘锈迹斑斑,里面却空空如也,只残留一圈暗红色残渣。 阿初凑近闻,立刻干呕:“是人血。” 老麦用扳手撬开另一只罐头,里面滚出一团头发,缠成一个小小的人形。 人形头发突然散开,像被无形的手解开,铺成一张地图—— 是“鸢尾号”的航线图,终点用红笔圈出:北纬32°07′,西经64°52′——正是我们此刻的坐标。 地图边缘,用钢笔写着: “第七声钟后,船骨开门。” 歌声就在这时响起。 是女声,极轻,极远,却字字清晰: “……七声钟,七级梯,七滴泪,七块骨……” 歌声在货舱墙壁间回荡,每唱一句,罐头就“咚”地跳一下。 最后一句唱完,所有罐头同时爆开,暗红色液体四溅。 液体在地面汇成七个小漩涡,漩涡中心浮起七枚便士—— 1898年,英国。 每一枚都缺了边缘一圈铜,像被牙齿咬过。 林渊弯腰拾起一枚,便士背面粘着一根长发。 他把长发绕在缺指上,打了个死结。 “沈漆,”他对着空荡的货舱说,“我来了。” 货舱尽头,一扇锈门缓缓开启,门后漆黑,却传来清晰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