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扫过台下,特别是那个被护卫拦住的肥胖商人,语气依旧温柔慵懒,却听得底下不少人脊背发凉:“瞧热闹的,收三成茶钱。动妄想的……怕是得留半条命在这儿了。”
那商人被他的目光一扫,酒醒了大半,冷汗涔涔而下。
糷却不再看他,扇缘微微压下,侧过头,嘴唇几乎贴上㢌被面纱覆盖的耳廓。从台下看去,馆主正亲密地与怀中美人低语,姿态暧昧至极。
但㢌听到的,却是冰冷带着一丝极淡戾气的低语:“抖什么?方才转圈时不是挺能耐?”
㢌一怔,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原来身体的细微颤抖,逃不过这个男人的感知。
糷说完,旋即扬声道,声音带笑,却字字如刀:“既然张老板出到一万两,那便这样,最后一轮竞价。若无人高过三万两——”
他话音未落,手中玉骨扇看似随意地敲了敲旁边小几上放着的一只白玉酒盏。
“啪!”一声脆响。
酒盏应声而碎。
下一瞬,一道白光闪过!碎裂的瓷片竟如利箭般疾射而出,精准无比地擦着那肥胖商人的指尖钉入他面前的桌案!入木三分!
商人惨叫一声,看着自己险些被刺穿的手指,面无人色,瘫软在地。
满场死寂,落针可闻。
糷的笑容越发妖孽,眼底却结着冰:“——这孽障,我便亲自收拾了,免得……污了诸位的眼。”
无人再敢出声。恐惧攫住了每个人的心脏。他们这才恍然惊觉,这位美得如同妖孽的馆主,从来不是只有美貌和手段。那慵懒笑意之下,是深不可测的武功和杀伐果决的狠厉。
㢌被糷紧紧箍在怀里,脸贴着他冰凉的绛紫绸缎,能闻到对方身上那缕挥之不去的、极具侵略性的胭脂香。他能感受到糷胸腔的微微震动,能听到那平稳却隐含威胁的声音。
从他被糷拉近的角度,他微微抬眼,恰好能看见糷垂眸时,眼底那一闪而过的、近乎残酷的冰冷杀意。那眼神,让他心悸,却又奇异地……感到一丝扭曲的安全感。
这个男人,在用他的方式保护他,虽然这方式如此极端,如此令人窒息。
最终,无人再敢竞价。
糷轻笑一声,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用扇子轻轻抬起㢌的下巴,对着台下众人:“既如此,今日㢌儿倦了,诸位请回吧。美酒管够,记我账上。”
说罢,不再看台下众人各异的脸色,揽着㢌的腰,转身便走入了珠帘之后。
一离开众人的视线,糷扣在㢌腰上的手立刻松开了,方才那点暧昧亲昵荡然无存,表情也恢复了平淡,甚至有些冷漠。
“今日表现,尚可。”他瞥了㢌一眼,语气公事公办,“只是临场应变还差得远。若真有人冲上来,你待如何?用你的琵琶砸死他?”
㢌抿紧嘴唇,沉默地取下眼纱和面纱,露出那张依旧苍白却因方才舞动而泛起一丝薄红的脸。他没有看糷,只是低声问:“你刚才……真的会杀了他吗?”
糷脚步一顿,回身看他,狐狸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