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看向林薇,她正慢吞吞地坐下,对滴落的水渍毫无所觉,只是低着头,怔怔地看着杯子里冒出的热气——如果那还能称之为热气的话,那蒸汽看起来也粘稠了些。
我的心脏开始不合时宜地狂跳,咚咚咚,撞得胸腔发疼。喉咙更干了,像着了火。
得去看看。万一只是什么饮品粉没搅开?万一是我眼花了?我得去提醒她,杯子漏了,或者……问问她那水怎么回事。
脚像灌了铅,但还是迈了出去。一步,两步,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我和她之间隔了十几米,感觉却像要走过一个漫长的隧道。空气更冷了,空调是不是开太大了?
离她还有三四米远。
她突然动了。不是抬头,不是喝水,而是……极其缓慢地,把鼻子凑近杯口,深深地、陶醉地吸了一口气。
那绝不是正常闻香气的动作。那幅度太大,太刻意,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诡异。
我猛地停住脚步,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就在此时——
一只冰冷的手毫无预兆地从我身后伸来,猛地捂住了我的嘴!
那力道极大,冰得我一个激灵,皮肤接触的瞬间,我几乎以为一块铁烙了上来。另一条手臂则像铁箍一样圈住我的肩膀和手臂,把我死死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闷响,却被那只手严严实实地按了回去。恐惧像冰水一样兜头浇下,四肢瞬间冻僵。
一个压得极低、又急又哑的声音紧贴着我的耳根响起,气流刮着我的耳朵:
“别出声!”
是个男人的声音。陌生,又有点耳熟。
我浑身发抖,眼球拼命转向侧面,想用余光看清身后的人,却只能瞥见一小片深蓝色的布料袖子,像是保安制服。
“听着!”那声音又急又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惶,“看、见、了、也、别、问!想都别想!”
他的手臂箍得我肋骨生疼。
“为什么……”我从那只冰冷的手掌缝隙里,艰难地漏出一点气音。
“没有为什么!”他粗暴地打断我,声音绷得像一根随时会断的弦,“不准好奇!不准提醒她!不准靠近那台机器!”
他的身体也在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别的什么。
“那……那邮件……”我几乎是在用唇语说话。
“邮件是为了你们好!记住就行!”他喘了口气,冰冷的鼻尖几乎碰到我的耳廓,接下来的几个字,轻得如同叹息,却带着毛骨悚然的寒意,狠狠砸进我的鼓膜:
“除非——你想取代她。”
取代她?
什么意思?
没等我这浆糊一样的脑子转过弯来,身后的人猛地松开了我,力量瞬间消失。我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慌忙扶住旁边的隔断板站稳。
惊魂未定地回头,只看到一个高大的、穿着保安制服的背影,正用一种快得近乎逃离的速度,消失在东侧安全出口的门后。防火门轻轻合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彻底隔绝了他的踪迹。
办公室里重新陷入死寂。
仿佛刚才那惊悚的一切从未发生。
只有我剧烈的心跳和耳边残留的冰冷触感,证明那不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