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块石头砸进了雪水里，瞬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铁颚的脸一下子从通红变成了猪肝色，握着石斧的手开始发抖，却没敢再往下劈——北原的规矩，火认的人，就是图腾认的人，谁要是敢违背，就是违背神意，会被全族抛弃。
我走到祭台中央，蹲下身，捡起一块被火烤得发烫的图腾柱碎片。碎片上还带着点黑熊纹的痕迹，被火熏得发黑，却烫得我手心发疼，也烫得我心里发暖。我把碎片塞进黑月手里，她的手还在抖，却紧紧攥着碎片，像攥着救命的稻草。
“这不是祭典，是新的开始。”我看着黑月，也看着台下的族人，声音比刚才稳了很多，“北原的神，不是刻在石头上的熊，是我们自己手里的火，是我们心里的劲。”
雪还在下，落在火堆上，“滋啦”作响，却没把火浇灭。我站在火光里，背上的灰斑还在发烫，却不再觉得那是“不祥”的印记——或许，老疯巫说的是对的，这是旧神的印记，是让我带着北原，走出这冰天雪地的印记。
铁颚盯着我，眼神里全是恨，却不敢再动。族人们看着我，看着火堆，看着图腾柱上的火苗，有人悄悄放下了手里的石斧，有人甚至往前挪了两步，像是想离这团火更近一点。
我知道，从今天起，北原不一样了。从这团没被雪浇灭的火开始，从“灰皮儿”不再是骂名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2 掷骨断契，裂柱立规
火还在烧，图腾柱底部的黑石被烧得发裂，偶尔蹦出的火星落在雪地里，烫出一个个小坑，很快又被新雪盖住。族人们围着祭台站成圈，没人说话，只有风声裹着柴火的“噼啪”声在谷地里转，连呼吸都轻得怕惊散什么——刚才老疯巫那句“图腾选的新主”，像块冰投进滚油里，还没炸开，却让每个人心里都翻着热。
铁颚的石斧还举着，斧刃上的冰碴子化了，顺着斧柄往下滴，在雪地上积出一小滩水。他盯着我，喉结动了动，突然把斧刃往地上一杵，震得雪沫子跳起来：“老疯巫老糊涂了！一块烧裂的破石头，几句胡话，就想让我认个灰皮儿当主？北原的规矩，是图腾定的，不是你们说了算！”
他身后几个跟着他的汉子也跟着起哄，有人把石斧敲得“当当”响：“对！铁颚才是族长，凭什么听个野种的！”
黑月往我身前站了半步，手里的骨刀握得更紧，指节泛白：“阿烬救了我，火也认他，你们凭什么不认？”
“凭什么？”铁颚冷笑一声，突然指向祭台角落的骨瓮，那是北原用来“问图腾”的器物，瓮里装着晒干的兽骨，“就凭北原的规矩——要认新主，得过掷骨关！骨相要是不吉，就是火认了也没用，得被扔去喂狼！”
这话一出，族人们都安静了。掷骨关是北原最古的规矩，据说能通图腾意——把兽骨扔进火里，骨头上裂的纹路要是连成“山”形，就是吉，能当主；要是碎成渣，就是凶，连族人都做不得。去年有个汉子想争首领，掷出的骨头碎成了三瓣，当天就被铁颚扔去了狼谷，连尸体都没找着。
老疯巫拄着骨杖走过来，枯瘦的手指在骨瓮上摸了摸，抬头看我：“灰皮儿，掷骨关凶险，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