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停，又劈了第二斧、第三斧。每劈一下，图腾柱就晃一下，裂缝越来越大，上面的黑熊纹一点点剥落，红漆画的熊眼也掉了下来，落在雪地里，像颗摔碎的血珠。铁颚想过来拦我，却被黑月和几个年轻的族人拦住——那几个族人，昨天还在跟着铁颚骂我“灰皮儿”，今天却站在了我这边。
“轰隆——”
随着最后一斧落下，图腾柱终于支撑不住，从中间断裂，重重摔在雪地里，激起一片雪雾。断柱的截面是黑色的，却在雪雾里泛着一点淡青色的光——不是石头的颜色，是一种我从没见过的颜色，像初春融化的冰下，藏着的草芽。
我蹲下身，捡起一块断柱碎片。碎片比普通石头重，表面光滑，用指甲一划，能划出一道细痕，却没掉渣。老疯巫也走过来，拿起碎片，枯瘦的手指在上面摸了摸，突然激动得发抖：“是……是青铜！旧神的石头，真的在图腾柱里！”
青铜？我愣了一下，想起娘以前跟我说过，旧神有能发光的石头，能让石斧变锋利，能让冬天变暖和。原来不是传说，是真的！
族人们都围过来，看着我手里的青铜碎片，眼里满是惊奇。铁颚站在人群外，脸色惨白，看着断柱，又看着我，突然往后退了两步——他怕了，怕这青铜，怕这裂开的图腾柱，更怕我身后越来越多的族人。
“从今天起，北原没了旧图腾，也没了旧规矩。”我举起青铜碎片，让所有族人都能看见，“以后，谁能护着族人，谁能让北原的冬天不饿肚子，谁就是主；谁要是再敢用‘图腾’当幌子害族人，就像这根柱子一样，被劈成碎片！”
族人们沉默了几秒，突然有人喊：“听灰皮儿的！”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喊，声音震得雪地里的断柱都在晃。铁颚看着这一切，知道自己再没机会，转身想跑，却被两个族人抓住，绑了起来——他以前绑过别人，现在终于轮到他自己。
我看着被绑起来的铁颚，又看了看手里的青铜碎片，碎片在火光里泛着淡青色的光，暖得像娘的手。老疯巫走到我身边，轻声说：“灰皮儿，你劈断的不是柱子，是北原百年的迷障。以后的路，难走，可只要有这青铜，有这些族人，就走得通。”
我点点头，把青铜碎片递给黑月，让她传给每个族人看。碎片在族人手里传着，像一团小小的火，暖了每个人的手，也暖了每个人的心。雪还在下，可没人觉得冷——北原的冬天，好像从这根断柱开始，从这青铜碎片开始，要变暖和了。
我站在断柱旁，看着眼前的族人，看着手里的石斧，突然明白：所谓的规矩，不是刻在石头上的，是刻在心里的；所谓的主，不是图腾选的，是族人认的。北原的路，以后要靠我们自己走，靠手里的青铜，靠心里的劲，一步一步，走出这冰天雪地。
3 冰窟寻铜，狼口夺焰
断柱的青铜碎片在族人手里传了一圈，最后又回到我掌心。碎片被体温焐得温热，表面的淡青光晕更亮了些，像藏着颗小太阳。铁颚被绑在祭台的断柱旁，头垂着，再没了之前的狠劲，只有肩膀偶尔发颤——他知道，自己再也翻不了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