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实习生小赵揉着肚子抱怨。
刘姐笑道：“才九点你就想着吃午饭？不过说真的，他家的鹅肉确实好吃。”
“狗肉才是他们招牌，但你们敢吃吗？反正我是不敢。”
小吴突然压低声音。
“我上次看到老板在后院杀狗...”
几个人露出厌恶的表情。
“真的假的？老板不是还养了条宠物狗吗？”
小赵惊讶地问。
“对啊，就拴在前院的那条黄狗。一边养狗一边杀狗，真是搞不懂。”
小吴摇摇头。
可这世间搞不懂的事，多着呢。
正午的太阳把板房晒得发烫，铁皮屋顶传来细微的膨胀声。
一层餐馆里挤满了人，油腻的桌面上摆着沾了汤汁的盘子。
空气里飘着狗肉的腥气、炒菜的油烟味，还有食客们高声的谈笑声。
老杨在灶台前忙得抬不起头。
蓝色工装的后背全湿了，汗渍顺着脊椎的纹路往下淌。
他却顾不上擦，左手颠着炒锅，右手往锅里撒盐。
火苗窜起来，映得他脸颊通红。
“两份黄芪老鹅汤，打包！”
柜台前的客人喊了一声，他头也不回地应：“等三分钟，马上好！”
我端着公司的餐盘找座位，邻桌两个穿背心的男人正掰着啤酒瓶聊天。
“昨天在街口麻将馆，看见这家老板娘了。”
左边的男人往嘴里塞了口狗肉，含糊地说。
“输了两千块，最后是个穿黑夹克的男人替她付的钱，两人一起走的，看着挺亲密。”
右边的男人笑了：“老杨也够窝囊的，老婆在外头这样，他还在这累死累活切狗肉。”
我夹菜的手顿了一下，瞥见老杨正端着两碗汤从厨房出来，耳朵动了动，却没回头，只是把汤轻轻放在客人桌上。
他听见了，只是没说。
“陈默，发什么呆呢？”
同事小张端着餐盘坐在我对面，筷子戳着碗里的番茄炒蛋。
我没接话，往厨房看了一眼。
老杨正低头切狗肉，刀刃剁在案板上的声音很有节奏。
“咚、咚、咚”，像是在发泄什么。
傍晚六点，同事们都下班了，我留在办公室改方案。
窗外的天渐渐暗下来，板房里的灯一盏盏亮起来。
突然，楼下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碗摔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是老杨的怒吼：“你把店里的钱拿去哪里了？！”
我停下手里的活，走到窗边往下看。
李梅站在餐馆门口，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
“我拿我的钱，关你什么事？”
她的声音尖细，带着酒气。
“昨天牌局输了，我不拿店里的拿什么？”
老杨从店里冲出来，抓住她的胳膊：“那是我早起晚归赚的钱！你除了打麻将、跟别的男人鬼混，还会干什么？”
李梅用力甩开他的手，指甲在他胳膊上划了道红印：“跟别的男人怎么了？至少他们比你大方！你看看你，整天身上一股狗肉味，我看见你就恶心！”
她从包里掏出个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个男人的头像。
“王哥说了，会带我去大城市，不像你，一辈子就守着这破板房！”
老杨盯着她手里的手机，眼睛里的红血丝越来越多。
他突然抬手，想抢她的手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