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王婶的手一抖,米洒了一地。她脸色煞白,慌忙关上门窗,压低声音:“你看见了?”

我点点头:“那是什么仪式吗?”

“不是什么仪式,”王婶的眼神恐惧,“是‘赶夜’。每晚都要走,不停走,直到...”她突然刹住话头,摇摇头,“你别问了,赶紧带你外婆走吧,越远越好。”

又是这句话!我急了:“为什么都要我们走?外婆病成那样,怎么经得起折腾?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婶嘴唇颤抖,似乎在下决心。最终她叹了口气:“你听说过‘活尸’吗?”

我摇摇头,名字就让人不寒而栗。

“去年冬天,村里闹了场怪病。老人一个接一个病倒,浑身发冷,长斑,意识模糊。大家都以为没救了,突然来了个人,说能治。”

“什么人?”

“不知道叫什么,大家都叫他‘先生’。他有一种药,吃了就能下床走动,但必须系上他给的红绳,每晚子时跟着他‘赶夜’。”王婶的声音越来越低,“那些老人看起来是好了,但根本就不对劲。他们很少说话,不吃不喝,就听着那先生的指令。有人偷偷解过红绳,当天晚上就...就没了。”

“没了是什么意思?”

“消失了,像从来没存在过。”王婶眼中充满恐惧,“那先生说,这是在续命,红绳系着魂,赶夜是练筋骨。但我们都觉得,那根本不是治病,是把人变成...变成活尸。”

我背脊发凉:“没人报警吗?”

“报了,警察来了什么都没查出来。那些老人自己能说话走路,都说自愿的。警察能怎么办?”王婶苦笑,“年轻人吓得都跑光了,就剩我们这些走不掉的。你外婆病得最重,系的红绳最多,你再不带她走,就永远走不了了!”

我浑浑噩噩地拎着米袋往回走,王婶的话在脑中回荡。活尸?这太荒谬了,可昨晚看到的情景又无法用常理解释。

快到外婆家时,我看见院门外站着一个人。

那是个瘦高的中年男子,穿着不合时宜的长衫,手里拄着一根雕花木杖。他的脸苍白得不正常,嘴角却挂着温和的微笑。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黑得过分,仿佛能把人的视线吸进去。

“你是赵婆婆的外孙女吧?”他先开口了,声音柔和却带着某种穿透力,“我姓闫,是村里的医生。”

我立刻明白了,这就是王婶说的“先生”。面对他,我莫名感到一种寒意,但还是礼貌地回应:“闫先生您好,多谢您照顾我外婆。”

“分内之事。”他微微颔首,“你外婆情况特殊,需要持续治疗。听说你想带她离开?”

我心中一惊,我才刚回来一天,他怎么知道?难道一直有人监视?

“外婆病重,城里医疗条件好些。”我谨慎地回答。

闫先生的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下来:“舟车劳顿,反而危险。你外婆的病非同一般,离了我的治疗,恐怕...”他故意留白,威胁意味明显。

我鼓起勇气直视他:“请问您用的是什么疗法?外婆手上的红绳都导致溃烂了,能不能解下来换种方式?”

“那是药绳,溃烂是排毒的过程。”他的语气不容置疑,“解绳即停药,停药即...”他又一次留白,转身准备离开,“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