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我。”我毫不退缩,“也凭你。谭潇潇,别人都说你疯了,但我知道你没疯。你只是……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了。现在,我给你一个。”
“理由?”他像听到天大的笑话,唇角勾起冰冷弧度,“一个虚无缥缈的天下?”
“一个能让那些把你踩进泥里的人,统统跪在你脚下的天下。”我盯着他的眼睛,“一个能让你亲手为你母族洗刷冤屈的天下。一个……能让你真正‘活着’的天下。”
他沉默了。漆黑眼睛里风暴凝聚,又缓缓沉淀,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光。他不再看我,目光落回匕首上,指尖无意识摩挲锋利刃口,一丝鲜红悄然渗出,他却浑然不觉。
“说说看。”半晌,他极其缓慢地开口,声音低沉得几乎融入阴影里,“你打算怎么送?”
我知道,第一关,暂时过了。
“陛下多疑,尤其近年愈发忌惮成年皇子。三皇子与四皇子表面和睦,实则因江南漕运之利早已势同水火。”我语速平稳,将脑中迅速成型的计划和盘托出,“只需一点火星……”
我压低声音,近乎耳语:“殿下可遣一绝对心腹,模仿四皇子门人笔迹,向三皇子心腹‘透露’——四皇子已备下毒酒,欲于明日宫中夜宴时假借敬酒,鸩杀三皇子,并嫁祸于……一向与三皇子不睦的兵部侍郎张启。”
谭潇潇眼睫微动。
“张启是陛下暗中提拔,用以制衡老臣的棋子,但近来屡屡谏言限制皇子权力,已引起陛下些许不满。若此时‘证实’他竟敢毒杀皇子,无论真假,陛下盛怒之下,必杀张启。”
“同时,”我继续道,“再让人向四皇子‘告密’,称三皇子已知晓其下毒计划,将计就计,反要在夜宴上当场擒杀他‘人赃并获’。”
“明日夜宴,必有一场好戏。无论谁死谁伤,皇子相残,陛下痛失臂膀张启,朝局必然震动。”我抬起眼,“而这把火,烧不到殿下您身上。您只需,”我看向他,“安静地看着。”
他沉默地听着,指尖血珠凝而不滴。殿内只剩我清晰却低沉的话音,和窗外愈发凄厉的风声。
我说完了。计划大胆,近乎疯狂,却又精准戳中这王朝最脓疮的痛处。
他久久没有回应。直到我以为他改变了主意。
他突然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你不怕我听了你的计划,然后杀了你?毕竟,死人才最安全。”
殿内烛火噼啪一声,爆开一朵小小灯花,映得他侧脸明明灭灭。
我看着他,心里那根弦绷到极致,脸上却缓缓扯出一个极淡的笑。赌第二步,赌我这双来自现代、看过无数人心诡诈的眼睛没看错他。
“殿下,”我的声音在空旷殿里格外清晰,“你若真想杀我,在我拿出密信,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他擦拭匕首的动作,彻底停住。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再次抬起,锁定我。这一次,里面情绪复杂难辨,杀意未褪,却混杂了一丝极淡的、近乎荒谬的探究和……兴味?
他手腕一翻,那把沾染他自己鲜血的匕首,带着冰冷寒光,稳稳递到我面前。刃尖对准我,距离喉咙只有一寸。
我的呼吸瞬间屏住。
“拿着。”他命令道,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去偏殿。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