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也没做啊!」我委屈极了,「是他先对不起我的!」
「放屁!」大哥难得爆了粗口,他松开手,从怀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家书拍在桌上,「你自己看!」
我展开信,是父亲的笔迹,字迹却潦草慌乱,不复往日的沉稳。
信上的内容,让我如遭雷击。
裴时砚回京后,当晚在府中遇刺,身中奇毒「牵机引」,无药可解。太医断言,他只有三日活头。
他……要死了?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大哥的声音在我耳边咆哮:「他临死前,拖着最后一口气,给父皇上了道奏折。说他死后,靖北王府所有家产,全归你姜月初名下!还说你当初是因病『亡故』,求父皇看在他戍边三年的功劳上,不要追究真相,保全你的名声和我们姜家的体面!」
「中毒?怎么可能?」我失声叫道,「他来我这里,连口水都没喝!」
「谁知道你怎么下的手!或许是你早就在他身边安插了人!」大哥双眼赤红,「你知不知道,他一死,太子一党会如何对付我们姜家?皇后那个女人会怎么报复我们?你这是要毁了全家!」
我浑身冰冷,手脚发麻。
我恨他,怨他,巴不得他离我远远的。可我从没想过要他死。
更何况,他临死前,竟然还在为我,为姜家铺路。
「哥,」我抓住大哥的袖子,声音颤抖,「这……这是不是他的苦肉计?他想骗我回去?」
「苦肉计?」大哥冷笑,「太医院院判亲自诊的脉,宫里最好的三个太医会诊,都束手无策!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吗?他现在就吊着一口气,等你回去见他最后一面!」
我的心,彻底乱了。
恨他的算计,却又无法忽视他临死前还在为我做的这一切。亲情和旧情的双重拉扯,像两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
「收拾东西,」大哥的语气不容置喙,「立刻跟我回京。」
我没有再反抗。
回京的路,漫长而煎熬。我坐在马车里,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大哥的话。
裴时砚,那个骄傲到不可一世的男人,真的会死吗?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是为了报复我给他戴了「绿帽子」?还是……这一切的背后,另有隐情?
我第一次发现,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二十天后,马车抵达京城。没有回家,大哥直接将我带到了靖北王府。
府门口挂着的不是白幡,但气氛却比挂了白幡还要压抑。下人们行色匆匆,个个面带愁容。
我爹,当朝首辅姜文渊,早已等在门口。他看到我,一向威严的脸上满是疲惫。
「回来了就好。」他叹了口气,低声对我道,「进去吧。太医说,王爷……就这两天的事了。你去了以后,不许和他吵,好好说话,送他最后一程。」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一日夫妻百日恩。月初,你可以不喜欢他,但做人,不能太绝情。」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怎么就成了我绝情了?
这个狗男人,到底给我全家灌了什么迷魂汤!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万千思绪,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房门。
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内室里,裴时砚静静地躺在床上,几天不见,他瘦得脱了相,脸颊深陷,嘴唇干裂,面色惨白如纸。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我真以为躺在那里的是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