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断裂的声音,从我小小的身体里传出来,闷闷的。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蜷缩着,像只被踩烂的虫子。
娘从门缝里看见,发出凄厉绝望的「啊啊」声,扑在门上。
爹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在我脸上,一脚踹开娘扒着门板的手,反手锁死了里屋的门。
那晚,油灯昏暗。
娘抱着浑身是伤、痛得几乎昏死的我,眼泪无声地淌,一滴一滴,滚烫地砸在我脸上。
她咿咿呀呀,比划着,指着屋梁。
我懂了。
她要寻死。
我死死抓住她的胳膊,拼命摇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声。
她看着我,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最终,只剩一片死寂的灰。
第二天清晨,爹打开里屋门。
一根粗糙的布绳悬在梁上,娘的身体微微晃荡。
爹没慌。
他抄起门后的柴刀,一刀砍断绳子。
娘重重摔在地上,猛烈地呛咳。
爹蹲下身,揪住娘的头发,把她的头提起来,凑近她惨白失神的脸,声音像毒蛇吐信:
「敢死?」他另一只手指向蜷缩在角落的我,狞笑,「你死了,老子就让这小丫头片子替你接客!」
娘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爆发出极致的恐惧。
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像破旧的风箱。
她拼命地摇头,双手死死抓住爹的裤脚,卑微地磕头,额头撞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血和泪混在一起。
爹满意地踹开她,骂骂咧咧:「晦气!耽误老子收钱!」
娘不敢死了。
可她,也再不像个活人了。
像一具被抽走了魂的骨架,任人摆布。
2 复仇之路
那些污秽的男人,带着各种难闻的气味,继续进出那间散发着霉味和绝望气息的里屋。
但怪事,也开始了。
那个总爱掐娘的赵屠夫,第二天被人发现倒在回镇子的路上,双手被自己的杀猪刀剁了下来,扔进了臭水沟,血浸透了半身泥土。
接着是邻村的货郎,死在村外的乱坟岗,心口插着他自己的扁担尖。
还有那个总多给爹一个铜板的王瘸子,淹死在浅浅的灌溉渠里,脸朝下。
一个,两个,三个......来过我家、买过娘的「客人」,接二连三地,用各种离奇又惨烈的方式,死在了回家的路上。
死状可怖。
恐慌像瘟疫一样在村里蔓延。
「邪门!太邪门了!」
「陈家那个哑巴女人身上有脏东西!」
「真是作孽,这陈癞子真是罪孽多了报应啊!」
「嘘......好了,都别说了,别给自己找麻烦,这陈癞子是个混不吝的!」
窃窃私语在村头巷尾飘荡,带着惊惧和唾弃。
男人们看我家破败院子的眼神,从贪婪变成了深深的恐惧。
再也没有人敢踏进那扇门,哪怕爹把价钱降到一个铜板两次。
门庭冷落。
爹的财路断了。
他的脸一天比一天阴沉,像随时要劈下雷雨的乌云。
他把所有的怨毒都发泄在娘身上,也波及到我。
「丧门星!都是你们两个丧门星!」他的拳头和咒骂,是我们唯一的「饭食」。
娘的身体,在非人的折磨和那些肮脏男人带来的「病」中,迅速地垮下去。
她开始持续地发低烧,身上溃烂流脓,散发出难闻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