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琼林误
新科状元骑骏马游街这日,京城万人空巷。
陈婉知头戴乌纱帽,两朵金花颤巍巍插在帽侧,绯红罗袍衬得她面若傅粉。
礼部官员只当状元郎年少羞怯,哪知她是怕颠簸摔下马背——袍服下赫然踩着三寸高的厚底官靴。
“快看!状元郎比探花还俊俏!”茶楼上有姑娘抛下香囊。
婉知慌忙躲闪,却听前方彩楼上环佩叮当,珠帘后忽然飞出一物。
那不是寻常花果,而是个鎏金玲珑球,不偏不倚砸中她胸前。
棉絮团被砸得凹下三寸,惊得她险些唤出女儿声。
帘后响起银铃般欢笑:“本宫瞧这状元有趣,比那些呆头鹅强多了!”
当晚圣旨直抵驿馆。
宣旨太监尖着嗓子念:“特许状元郎御前侍读,赐婚安宁公主...”婉知跪着接旨,冷汗浸透中衣。
那玲珑球竟是大内信物,公主一句戏言便定了姻缘!
红烛高烧时,她将匕首绑在小腿,又取兄长的玉玦握在掌心——若公主识破真相,便以死保全家族。
洞房内沉香氤氲。
公主的鸳鸯盖头尚未掀开,竟自己扯落凤冠:“闷煞人也!驸马快与本宫说说,你那治水策里‘以导代堵’的法子...”
婉知僵在原地。
只见新嫁娘穿着百鸟朝凤嫁衣,怀里却抱着本《河防通议》,眼角还沾着点心渣——分明是偷吃糕饼时蹭上的。
“殿下,”婉知躬身作揖,“臣...”话音未落,公主忽然抽动鼻尖:“咦?驸马身上怎有女儿香?”一把抓住她手腕。
玉玦自掌心滑落,恰露出“明远”二字。
红烛爆了个灯花。公主拈起玉玦细看,忽然眯起眼:“本宫记得解元公籍贯金陵——三年前母妃省亲归来,说见过个戴同样玉玦的书生...”
婉知指尖冰凉,正欲摸向匕首,却听公主噗嗤一笑:“好呀!原来驸马早有相好!且说说那是谁家姑娘?若说得明白,本宫许你纳为侧室!”
烛影摇红中,两位少女各怀心思对视。
一个想着如何套话,一个盘算怎样圆谎,竟都没察觉窗外有人窃听——宰相安插的耳目正蘸湿窗纸,将洞房对话悉数记下。
###
第二章:洞房双璧
红烛高照,锦被绣榻。
两位新人各怀心思,在这富丽堂皇的洞房内对峙,气氛微妙至极。
婉知脑中飞转,公主的话看似宽宏大量,实则是试探陷阱。
她若真顺着话头编造一个“心上人”,便是坐实了欺瞒公主、心有他属的罪名;若否认,方才玉玦之事又难以圆说。
她心一横,决定兵行险着。
只见她忽然撩袍跪地,垂首时嗓音刻意压低,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哽咽:“公主明鉴!此玉玦...实乃家传信物,关乎一桩...难以启齿的家族秘辛。”
公主李玉蝶原本歪在鸳鸯枕上,闻言立刻坐直了身子,眼睛亮晶晶的:“秘辛?快说来听听!”
她自幼长在深宫,听腻了四平八稳的官话,最爱便是民间那些离奇曲折的话本故事。
婉知暗自松了口气,面上却作出悲怆神色:“臣...臣其实有一孪生妹妹,自幼体弱,寄养在城外庵堂。三年前家道中落,不得已将妹妹许配...许配给一盐商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