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所有的现金加起来,不到五百块。
曾经那些围着我转,企图通过我巴结陆家的“朋友”,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读的是国内顶尖的美术学院,学费高昂。
没有了陆家的支持,我连学费都交不起。
很快,学校就以我长期拖欠学费为由,将我劝退。
我从一个天之骄子,一夜之间,跌落泥潭。
为了活下去,我卖掉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
最后,我跟着一个老乡,去了一个建筑工地。
我那双曾经只会握画笔和刻刀的手,开始拿起沉重的钢筋,搬运滚烫的砖块。
皮肤被晒得黝黑,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茧。
工友们都笑我,说我一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干不了这种粗活。
我只是沉默地干活。
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滴进眼睛里,又涩又痛。
晚上,我就睡在十几个人一间,充满汗臭味的工棚里。
有时候累得躺下就能睡着。
有时候,却会整夜整夜地失眠。
我想起林雾晚。
想起她被带走时,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阿澈,等我回来。”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们其实并不熟。
只是在那些我被陆鸣欺负的场合,她总会恰好出现。
她从不帮我说话,只是用那双冷漠的眼睛静静地看着。
像一个旁观者。
可就是这个旁观者,为了我,把自己送进了少管所。
我的人生毁了。
她的人生,也同样被毁了。
这份恩情,太重了,重到我不知道该如何偿还。
偶尔,苏清月会来工地看我。
她总是开着一辆白色的保时捷,停在尘土飞扬的工地门口,像一朵不染尘埃的白莲花。
她会给我带一些干净的衣服和食物。
她看着我满是污泥的手,眼里的怜悯不加掩饰。
“阿澈,你这又是何苦呢?”
“你跟陆伯伯道个歉,服个软,他会原谅你的。”
我接过她递来的水,一口气喝完,喉咙里的干渴才缓解了一些。
“不必了。”
她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你还在怪阿鸣吗?他已经很惨了,医生说他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我去看过他,他每天都在做复健,痛得满头大汗,可他从来没说过一句放弃。”
“他说,他要重新站起来,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我沉默着,没有接话。
苏清月又说:“还有林雾晚……我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毁了阿鸣,也毁了你,更毁了她自己。”
“阿澈,你离她远一点吧。她就是个疯子,是个魔鬼,她会把你拖进地狱的。”
她的声音温柔,带着一丝蛊惑。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如果林雾晚是魔鬼。
那你们这些伪善的人,又是什么?
我把空瓶子还给她,淡淡地说:“说完了吗?我该去上工了。”
苏清清月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阿澈,我知道你心里苦。你放心,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她走后,工头把我叫到一边,塞给我两百块钱。
“小子,刚才那个富家小姐是你朋友吧?”
“她说让你别太累着,这点钱,你拿着,今天就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