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手里的钱,心里一阵反胃。
这是羞辱。
是施舍。
我把钱还给工头,一言不发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尤其是他们陆家人的。
日子就在这样麻木和辛苦中一天天过去。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
我几乎已经忘了曾经那个穿着干净衬衫,在画室里画画的自己。
我成了一个真正的,在底层挣扎的搬砖工。
我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直到那天。
那天天气很热,太阳毒得能把人烤化。
我刚搬完一车水泥,浑身是汗,脸上灰扑扑的。
工地的门口,缓缓停下了一辆黑色的宾利。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她身形高挑,气质冷冽,与这个尘土飞扬的环境格格不入。
周围的工友们都看呆了,窃窃私语。
“这谁啊?拍电影的吗?”
“长得真带劲!”
我的目光,却死死地定在了她的脸上。
三年的时间,褪去了她脸上的最后一丝青涩。
五官长开了,愈发显得精致而凌厉。
是林雾晚。
她回来了。
她穿过尘土,径直向我走来。
高跟鞋踩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却依旧平稳。
她在我面前站定,目光平静地打量着我。
从我满是汗水的额头,到我沾满泥点的裤脚。
我有些狼狈地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现在这副样子,一定很难看吧。
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抬起了我的下巴。
她拿出一方洁白的手帕,一点一点,替我擦掉脸上的灰。
她的动作很轻,很慢,带着一丝虔奇。
“阿澈,我回来了。”
她的声音,和三年前一样,清冷,却又带着一丝沙哑。
我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擦干净我的脸,然后扔掉手帕,仿佛那上面沾了什么病毒。
她环视了一圈这个破败的工地,眉头微蹙。
然后,她转头对跟在她身后的一个西装男人说:
“去,把这个工地的老板叫来。”
“告诉他,这个项目,包括这家公司,我买了。”
“还有,通知所有人,从今天起,陆澈先生,是他们的新老板。”
我被林雾晚带离了工地。
她把我带到了一家顶级私人会所。
从头到脚,换上了昂贵的手工定制西装。
发型师为我修剪了头发,露出了我被长发遮挡的额头。
当我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时,有一瞬间的恍惚。
镜子里的人,面容清瘦,眼神却不再是三年前的澄澈。
那双眼睛里,沉淀了太多生活的苦难,显得深邃而平静。
林雾晚站在我身后,通过镜子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这才是我认识的阿澈。”
我转过身,看着她。
“你……这三年……”
“过得很好。”她打断我的话,语气轻松,“里面有书看,有老师教,比上学有意思多了。”
她轻描淡写的态度,让我心里更加沉重。
我知道,少管所那种地方,绝不可能像她说的那么轻松。
“林雾晚,谢谢你。”我郑重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