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守你个大头鬼。

我翻白眼,却还是伸手去探他额头——滚烫。

“假山后有个小湖,冰水浴,去不去?”

“听娘子安排。”

他改口改得顺溜,我却心尖一颤。

娘子?

这称呼,要命。

……

湖水刺骨,月光碎成银片。

我把他推下去,自己坐在岸边晃腿。

他在水里泡,脸色由红转白,牙关打颤:“沈栀,一起?”

“免了,我怕冷。”

“那我上来?”

“再泡半柱香。”

“……最毒妇人心。”

我笑,俯身,指尖点他唇:“放心,真毒起来,你早埋雪里了。”

他闭眼,低声:“埋一起,也不错。”

——疯子。

我却笑出了眼泪。

……

回房时,四更鼓响。

我扶他,一路无言。

门阖上,他忽然开口,声音极轻:“沈栀,我十年前,欠你一条命。”

我脚步一顿,背对他:“那就慢慢还,还到我满意为止。”

“好。”

他应得干脆,像把刀插进鞘。

我却不敢回头。

怕一回头,看见自己心软。

> 「人心最是贪生怕死,却又最喜看他人赴死。」——我原以为自己只看戏,不料已入戏。

烛火将熄,我倚门,听他呼吸渐稳。

春药风波过了,杀局破了,可我知道——

真正的局,才刚开始。

第三卷

夜沉得像一坛打翻的墨,连雪都盖不住那股黑。

我倚在冷阁的朱栏上,指间转着那枚玉佩——

“沈”字朝下,血槽里还嵌着刺客的皮肉。

风一吹,肉渣扑簌簌掉,像极小的雪。

是谁把沈家的东西丢在假山?

是嫁祸,还是提醒我别高兴得太早?

身后,萧御的呼吸终于匀长。

春药加冰湖,铁打的人也掉层皮,他偏要硬撑,结果高热退一层,又咳一层。

我回头,他披着中衣,胸口半敞,锁骨下那道旧疤像裂开的白瓷,被烛火一舔,格外刺眼。

“好看?”

他忽然睁眼,声音带着病里的沙,却稳得吓人。

我耸肩:“凑合,能当磨刀石。”

他笑,咳得胸腔震动:“那就多磨几回,磨到你舍不得。”

——疯子,生病还调情。

我却把玉佩一抛,扔到他枕边:“认识?”

他指尖摩挲,眸色瞬间冷成冰锥:“沈婉的。”

哦,逃婚那位真千金。

有趣,她的玉佩出现在杀局里,是求救,还是递刀?

……

天未亮,宫里来了旨意——

“沈家欺君,调包新娘,即刻押沈氏女沈栀入大理寺,听候发落。”

宣旨太监的嗓音尖得像指甲刮瓷,我跪在地上,听自己心跳“咚、咚、咚”,一下比一下沉。

“沈栀”要被处死,那我是谁?

我抬眼,扫向萧御,他倚门而立,脸白得近乎透明,眼底却翻着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