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守你个大头鬼。
我翻白眼,却还是伸手去探他额头——滚烫。
“假山后有个小湖,冰水浴,去不去?”
“听娘子安排。”
他改口改得顺溜,我却心尖一颤。
娘子?
这称呼,要命。
……
湖水刺骨,月光碎成银片。
我把他推下去,自己坐在岸边晃腿。
他在水里泡,脸色由红转白,牙关打颤:“沈栀,一起?”
“免了,我怕冷。”
“那我上来?”
“再泡半柱香。”
“……最毒妇人心。”
我笑,俯身,指尖点他唇:“放心,真毒起来,你早埋雪里了。”
他闭眼,低声:“埋一起,也不错。”
——疯子。
我却笑出了眼泪。
……
回房时,四更鼓响。
我扶他,一路无言。
门阖上,他忽然开口,声音极轻:“沈栀,我十年前,欠你一条命。”
我脚步一顿,背对他:“那就慢慢还,还到我满意为止。”
“好。”
他应得干脆,像把刀插进鞘。
我却不敢回头。
怕一回头,看见自己心软。
> 「人心最是贪生怕死,却又最喜看他人赴死。」——我原以为自己只看戏,不料已入戏。
烛火将熄,我倚门,听他呼吸渐稳。
春药风波过了,杀局破了,可我知道——
真正的局,才刚开始。
第三卷
夜沉得像一坛打翻的墨,连雪都盖不住那股黑。
我倚在冷阁的朱栏上,指间转着那枚玉佩——
“沈”字朝下,血槽里还嵌着刺客的皮肉。
风一吹,肉渣扑簌簌掉,像极小的雪。
是谁把沈家的东西丢在假山?
是嫁祸,还是提醒我别高兴得太早?
身后,萧御的呼吸终于匀长。
春药加冰湖,铁打的人也掉层皮,他偏要硬撑,结果高热退一层,又咳一层。
我回头,他披着中衣,胸口半敞,锁骨下那道旧疤像裂开的白瓷,被烛火一舔,格外刺眼。
“好看?”
他忽然睁眼,声音带着病里的沙,却稳得吓人。
我耸肩:“凑合,能当磨刀石。”
他笑,咳得胸腔震动:“那就多磨几回,磨到你舍不得。”
——疯子,生病还调情。
我却把玉佩一抛,扔到他枕边:“认识?”
他指尖摩挲,眸色瞬间冷成冰锥:“沈婉的。”
哦,逃婚那位真千金。
有趣,她的玉佩出现在杀局里,是求救,还是递刀?
……
天未亮,宫里来了旨意——
“沈家欺君,调包新娘,即刻押沈氏女沈栀入大理寺,听候发落。”
宣旨太监的嗓音尖得像指甲刮瓷,我跪在地上,听自己心跳“咚、咚、咚”,一下比一下沉。
“沈栀”要被处死,那我是谁?
我抬眼,扫向萧御,他倚门而立,脸白得近乎透明,眼底却翻着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