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笔钱，是诱饵，是燃料，更是通往地狱的特快车票。
喝完了牛奶，林薇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放下杯子，转过身来面对顾泽，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紧张、兴奋和故作镇定的复杂表情。
“老公，我……有件事想跟你说。”她深吸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来了。顾泽想。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平稳，血液里有冰凉的液体在缓慢流淌。
“嗯？什么事？”他语气温和，甚至鼓励地笑了笑。
林薇舔了舔嘴唇，眼神闪烁，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但最终还是望了过来，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堪称灿烂的、带着巨大“惊喜”意味的笑容。
“我……我怀孕了！我们要有宝宝了！”
客厅里一瞬间安静得可怕。
顾泽脸上的笑容像是定格了的画面，一丝未变，只有眼底最深处，有什么东西彻底沉了下去，凝固成万年不化的寒冰。
他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看着那努力表演出的狂喜和羞涩，看着那眼睛深处一丝若有若无的心虚和决绝。
她怎么敢？
是了，她怎么不敢。他这些年的“宠溺”，早已把她惯得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力和敬畏心。她或许真的以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可以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甚至喜当爹也会感恩戴德。
空气凝固了几秒。
顾泽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环着她的手，身体往后靠了靠，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脸上那温和的笑意，一点点收敛，像是潮水褪去，露出冰冷坚硬的礁石。那双总是盛满温柔和包容的眼睛，此刻静默地看着她，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却让林薇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地僵住了。
“老公？”她似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那被“惊喜”和侥幸心理冲昏的头脑让她无法深入思考，只是下意识地叫了他一声。
顾泽没有说话。
他只是微微倾身，伸手，打开了茶几下面的一个抽屉。
那动作从容不迫，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仪式感。
林薇疑惑地看着他的动作。
然后，她看见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白色的封面上，几个加粗的黑体字清晰无比——
离婚协议书。
林薇的眼睛猛地瞪大，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惊愕地看着那份协议，又难以置信地看向顾泽，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
顾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将那份协议推到她面前的茶几上。
接着，他又从抽屉里拿出了另一沓明显厚得多的文件。
最上面是几张模糊却足以辨认出人形的私家侦探跟拍照片——是她和陈默在不同场合亲密相拥、甚至接吻的画面。
下面，是密密麻麻的银行流水、开房记录、通讯记录分析、以及一些她看不太懂却触目惊心的财务文件，每一页都散发着冰冷的不祥气息。而在那沓文件的最上方，赫然是一份标题为“关于陈默涉嫌巨额金融欺诈及非法集资的证据链说明及举报材料”的摘要报告。
林薇的呼吸骤然停止，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冻住了。她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同床共枕了多年的男人，巨大的恐惧和冰冷瞬间攫住了她，让她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