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用钥匙打开它。
里面依然是一个微缩模型。
奢华的宴会厅,璀璨的水晶灯,还有无数张模糊而扭曲的脸。
模型的正中央,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单膝跪地,手里举着一枚钻戒。
在他面前,穿着白色礼服的女人,却决绝地转过身,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是那场让他沦为全城笑柄的求婚宴。
顾屿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
十年来,这一幕是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是他所有恨意的源头。
他几乎是颤抖着,按下了模型里的播放键。
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疲惫的沙哑。
“顾屿,你一定恨死我了吧?”
“恨我为什么要在你最志得意满的时候,给你最沉重的一击。”
“你以为我是在报复你,因为你不顾我的反对,执意要公开我们的关系。”
他死死地盯着模型,眼神里满是血丝。
“你错了。”
我的声音很轻,却重重砸在他心上。
“在你向我求婚的前一天,你的母亲,那位高高在上的顾夫人,来找我了。”
3.
顾屿的身体猛地一震。
“她开了一张五千万的支票,让我离开你。”
“她说,我这种父母双亡、家道中落的孤女,只配给你当一辈子的情妇,永远别想进顾家的大门。”
“她说,你第二天的求婚,是她默许的最后一次疯狂。如果我敢答应,她有的是办法让我在整个上流社会都待不下去。”
“她甚至笑着告诉我,她已经为你物色好了真正的未婚妻,门当户对,对你的事业大有裨益。”
录音里,传来一声极轻的笑,充满了自嘲和悲凉。
“顾屿,你的求婚,不是惊喜,是她亲手递给我的断头台。”
“答应是死,不答应也是死。”
“我选择了……让你恨我。”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为了我和你的家人反目成仇,不想让你为了我,放弃你唾手可得的大好前程。”
录音到这里,又停了。
我没有说,他母亲还威胁我,如果我敢把真相告诉顾屿,她就会动用所有关系,让我那个刚刚起步的小画室,彻底消失。
我更没有说,我拒绝他之后,他母亲依然没有放过我。
她把那张我没有收下的支票,换成了针对我父亲公司的狙击。
而顾屿,成了她手里最锋利的刀。
他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记得我的背叛,我的“恶毒”。
顾屿僵在原地。
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变得惨白。
他想起了,求婚失败后,他回家质问母亲。
母亲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那种女人,不值得。忘了她吧,阿屿,妈妈给你找个更好的。”
他当时被愤怒和羞辱冲昏了头脑,竟然信了。
他以为,是简宁不爱他,是简宁贪慕虚荣,是简宁配不上他。
原来……原来真相是这样。
“不……”
他痛苦地摇着头,想甩掉脑子里那些可怕的念头。
“你在撒谎……简宁,你又在骗我!”
他嘶吼着,再次砸毁了模型。
我痛苦地闭上眼。
黑铁的盒子被他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枚银色的,造型奇特的钥匙,从摔裂的缝隙里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