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先扫过李建眼下的乌青，才落在他面前摊开的几张纸——那是他跑了几天律所，勉强凑出来的财产清单，
存款栏里的数字被划了又改，墨迹晕成一团。
“说吧，”
林晓先开了口，声音没什么起伏，
“你妈和你妹没跟着来？”
李建喉结动了动，把清单往她那边推了推，
“林晓，咱们好聚好散。存款就这么多，车子归我，房子……要不先搁置，等以后再说？”
他不敢抬眼，这话连自己都觉得虚。
林晓拿起清单，指尖划过“房子搁置”那行字，忽然笑了。
“搁置？李建，这房子是我娘家出的首付，婚后还贷也是咱们夫妻共同财产，这是银行流水能查的。你跑了一周律所没找到空子，就来跟我谈‘搁置’？”
她把清单拍在桌上，声音稍微提了点。
“我不是来跟你讲情面的，是来谈规矩的。”
“你妈天天打电话骂我‘占你便宜’，你妹在家族群里说我‘离婚想卷钱走’，这些我都没跟你计较，但财产上，一分都不能少我的。”
李建猛地抬头，眼里带着点急：“可我妈说……”
“别跟我说你妈，”
林晓打断他，
“结婚这几年，你妈住院我端屎端尿，你妹买房咱们出钱出力。”
“现在要离婚了，你们一门心思让我净身出户？天下没这道理。”
她顿了顿，看着李建瞬间垮下去的肩膀，语气缓了缓，但态度没松。
“我也不是不通情理。存款我可以分你一半，车子归你——毕竟你跑业务要用。但房子，必须过户到我名下，这是我的底线。”
李建脸色发白：“那我住哪儿？我妈和我妹……”
“房子过户后，你可以继续租在这里，”
林晓打断他，从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租房协议，
“每月租金按市场价算，月初打给我。你要是觉得贵，或者不想租，随时可以搬。”
她把协议推过去，指尖在“租金”那栏敲了敲。
“李建，我没让你露宿街头，已经仁至义尽了。”
“你跑律所想少分我财产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好聚好散’？
“现在要么按我说的来，要么咱们法院见——到时候，你不仅分不到存款和车子，连租这房子的资格，可能都得看法官怎么判。”
李建盯着协议上的字，又看看林晓冷下来的脸，终于明白她不是以前那个会迁就他的人了。
他沉默了半晌，拿起笔，笔尖在纸上顿了好久，才重重签下自己的名字。
林晓看着他签完字，把属于自己的那份收进包里，起身时说了句。
“下周我约了中介办过户，你记得带齐证件。”
没等李建回应，她转身走出咖啡厅。
一周后，民政局门口，
林晓捏着刚到手的离婚证，指尖蹭过烫金的“离婚登记专用章”，忽然笑了。
不是开心，是像卸下了背了三年的沉重包袱，连呼吸都轻了半截。
旁边李建正攥着租房协议反复看，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她没再看他一眼，转身坐进了自己叫的车。
引擎发动的瞬间，后视镜里的民政局越来越小，
林晓的眼泪忽然就涌了上来。
不是哭李建，不是哭那段烂透的婚姻，是哭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