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本。
再往前翻，一条2013年的帖：
「我们班周婷在307住过，后来割腕了。她桌上摆了三本书，叠得跟印刷品似的，连书签都没偏。」
三本。
我一条条记下：
2013，3本；
2018，5本；
2024，7本。
递增。
像在数数。
像在……写序章。我忽然想起刚才镜中的灰影，心里冒出个念头：书的数量，会不会和被「写死」的人有关？
「你发现没？」李雪突然指着屏幕，「死的人，都是一个人住307的。」
我猛地抬头。
对。林小满是独居。周婷那年室友转走，她一个人住了三个月。张婉……也是。
「不是自杀。」我喉咙发紧，「是……被选中。」
李雪咬着嘴唇：「那……谁在选？」
我没回答。翻开笔记本最后一页，空白。
可就在我盯着它的瞬间，纸面上，慢慢浮出一行字，像墨从背面渗上来：
「去她桌上看看。第七本书，是她写的。每多一个共谋者，书增一页；每多一次沉默，书加一本。」
我盯着那句话，寒毛直竖。原来书的数量是这个意思——2013年3本，是那时只有少数人旁观；2018年5本，沉默的人多了；2024年7本，几乎所有人都成了默许的共谋者。
「她桌上？」李雪声音发抖，「你是说……307？现在？」
我点头。
「得去。趁没人。」
我们溜出寝室时，天刚擦黑。走廊灯忽明忽暗，水管滴水声像心跳。307门前贴着封条，可门锁早就坏了，听说林小满死后，有人半夜听见里面响动，踹了一脚，锁就散了。
我伸手，轻轻一推。
门「吱呀」开了。
屋内空荡。床铺撤了，书桌还在。桌上什么都没有，可灰尘很厚，中间有一块……是空的。
像曾经摆过什么，被拿走了。
我蹲下，手指划过桌面。
灰尘上有七道平行的印子。
七本书。
李雪突然「啊」了一声。
我回头，她正蹲在床底，手里拿着个东西——一本破旧的日记本，封面被撕了，只剩内页。
「这……这上面有字。」她声音发抖。
我接过，翻到唯一完整的一页。纸发黄，字迹潦草，像是用指甲抠出来的：
「她们说书不会倒，因为……我们才是书。第七本，是她写的。她记得张婉。」
我盯着最后一句，血一下子冲上头顶。
她记得张婉。
我当然记得。
大一那年，张婉在307割腕，救回来了，可没多久就退学了。有人说她疯了，有人说她被吓的。
可我记得另一件事。
那天晚上，我在匿名论坛回帖：
「装抑郁博同情，活该没人救。」
三天后，她又割了一次，差点死。
后来她走了，没人再提。
可现在——
我猛地抬头，看向墙角。
那里，有一道浅浅的刻痕，像被人用指甲划出来的。
我走过去，伸手一摸。
灰尘下，还有一行小字，歪歪扭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