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重重甩上，上了锁。
黑暗重新吞噬了我。
我抱着膝盖，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还在因为恐惧而不停颤抖。
可我的心里，却 strangely 平静。
他说的对，脏。
在那个地方待了两年，早就没有一寸干净的地方了。
他把我亲手推进粪坑，现在却又回过头来，嫌我满身恶臭。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运营商发来的欠费提醒。
我打开微信，零钱里还剩三百二十一块五毛。这是当年他们把我带走时，没搜走的。
这点钱，买一张去兰州的硬座票，够了。
兰州是我母亲的老家。
三天后发车。
正好是顾衍舟和许瑶的订婚典礼。
很好。
我把手机死死抱在怀里，把自己缩进最黑暗的角落。
岑蔚，再熬三天。
再熬三天，就自由了。
3
我以为顾衍舟会把我关到天荒地老。
没想到第二天中午，许瑶就打开了杂物间的门。
她端着一份精致的午餐，笑得像个天使。
「蔚蔚，饿了吧？衍舟就是那个脾气，你别往心里去。我求了他好久，他才同意让你出来吃饭的。」
她把我拉到楼上的书房。
那里原本是我的编程室。
现在，我那些专业的设备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整面墙的奖杯和证书。
全是许瑶的。
她故作随意地指着最中间那个最大的奖杯，状似无意地说：「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上个月ACM国际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我们队拿了亚洲区的金奖。衍舟特地为我办的庆祝会，可惜你没赶上。」
ACM亚洲金奖。
曾几何"时"，这个奖杯，也是我的囊中之物。
如今，它成了别人刺向我的利刃。
我垂下眼，盯着自己那双仍在微微颤抖的手。
许瑶像是没看到我的窘迫，拉着我坐下，从书架底层拖出一个黑色的防潮箱。
「对了蔚蔚，你的东西，我怕弄坏，都帮你收到这里了。」
箱子里，是我那台早已过时的笔记本电脑，和我那个用了五年的，键帽都被磨得发亮的机械键盘。
以及一个银色的移动硬盘。
里面存着我从十三岁到十八岁，写过的所有代码。那些曾经被誉为“天才之作”的，我的心血。
许瑶的目光落在那个硬盘上，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顾衍舟处理完公事，从外面走进来。他看见我坐在那里，眉头又皱了起来。
许瑶立刻起身，端起桌上的水杯。「衍舟，你累了吧，喝口水。」
然后，她脚下一崴，像是无意地，整杯水精准地泼在了那个打开的防潮箱上。
泼在了那个银色的硬盘上。
「啊！」她惊叫起来，「对不起！对不起蔚蔚！我不是故手的！」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疯了一样扑过去，捞起那个被水浸透的硬盘，用袖子拼命地擦。
这是我……最后的东西了。
「够了！」顾衍舟一把将我扯开，力道大得几乎捏碎我的胳膊。
「你发什么疯！瑶瑶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不就是一个破硬盘吗？」
「衍舟，」许瑶的眼泪说来就来，梨花带雨，「你别怪蔚蔚，都怪我。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宝贝她那些代码了，看到我拿了金奖，心里不舒服，所以才……才会推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