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对外只说是为了父亲休养,寻个清净地方。

三年。

一千多个日夜。

我在另一个城市从头开始。

住过潮湿的地下室,连续吃过一个月的泡面,为了一个单子喝酒喝到胃出血。

我把自己当牲口一样使,拼命工作,疯狂学习。

痛苦是最好的催化剂。

渐渐地,我在业内有了点小名气,设计作品开始获奖,有了自己的小团队,贷款买了套小公寓。

日子依旧忙碌,但充实,踏实。

我可以坦然地为父母提供更好的生活,可以毫不犹豫地买下自己喜欢但以前觉得奢侈的东西。

我不再是攀附谁的菟丝花,我长成了自己的大树。

偶尔,还是会听到周亦谙的消息。

通过财经新闻,或者行业内的传闻。

他顺利接手了家族企业,做得风生水起。

他和苏未宛的婚期定了又延,延了又定,成了财经版和娱乐版共同关注的焦点。

心口还是会涩一下,但很快就能平复。

像看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直到这次庆功宴重逢。

5.

宴席终散。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我踩着高跟鞋站得发麻的脚,走到酒店外的露台透气。

夜风微凉,吹散了酒意。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

他站到我身边,沉默着,递过来一支烟。是我以前抽过的牌子。

我摇摇头:“戒了。”

他的手顿了一下,收了回去,自己也没点,只是把玩着打火机。

“这三年。”他开口,声音在夜色里有些沙哑,“过得怎么样?”

“挺好。”我望着远处的车流,“劳周总挂心。”

又是一阵沉默。

空气粘稠得让人难受。

“我查过了。”他忽然说,声音低沉,“三年前,你父亲病重,苏未宛找过你。”

我的心猛地一揪,随即又松开。

果然。他知道了。

“嗯。”我应了一声,并不意外。

以他的能力,真想查,总能查到。

“为什么不说?”

他转过身,面对着我,眼底翻涌着我熟悉的痛楚和压抑的怒火。

“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就那么不信我?宁可拿她的钱,宁可那样……那样决绝地离开?”

我看着他那张依旧英俊,却染上疲惫和痛苦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又有些可悲。

“告诉你然后呢?”

我平静地反问。

“周亦谙,那时候你在哪里?我打爆了你的电话,发疯了找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他语塞,脸上闪过一抹悔恨:

“我当时在瑞士,项目出了大问题,通讯被……”

“你看。”

我打断他,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

“这就是问题所在,你有你的不得已,你的大局,而我当时,只需要一笔救命的钱,和一个我能立刻找到、能毫不犹豫帮我的人。”

“我可以!如果我当时知道……”

“你不知道。”

我再次打断他,声音冷静得近乎残忍。

“而且,就算你知道,你会怎么做?立刻抛下那个重要的项目,飞回来处理我家的烂摊子?

然后呢?让你家里知道,你为了女朋友的父亲,不惜耽误集团的重要事务?让

所有人看笑话,看周家的太子爷如何被一个普通女人家的麻烦事绊住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