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到周亦谙母亲的电话，约我在一家格调高雅的茶室见面。
这次，只有我们两个人。
包间里很安静，熏着淡淡的檀香。
周夫人慢条斯理地沏茶，动作行云流水。
“沈小姐，我也不绕弯子了。”
她将一杯澄亮的茶汤推到我面前，声音温和，内容却直刺人心。
“你和亦谙在一起，也有一年多了吧？”
“是，阿姨。”
“亦谙很喜欢你，这我看得出来。”
她抬眼看我，目光锐利。
“但他未来的路，家里早就规划好了。
荣晟集团下一步的战略扩张需要强有力的盟友，苏家是最合适的选择。
苏未宛那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学历、样貌、性情，都和亦谙很相配。”
我的手指蜷缩起来，指甲掐进掌心。
“你还年轻，可能觉得感情大过天，但现实不是童话故事。”
她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亦谙现在喜欢你，可以为你挡掉一些麻烦。
可这份喜欢能持续多久？
当他因为你的存在，在家族中步履维艰，当别人嘲笑他的妻子无法为他带来任何助益反而尽是拖累时，你觉得他会怎么选？”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冰冷一片。
“他是个重情义的孩子，到时候痛苦的是他，为难的也是他。”
她轻轻叹了口气，像是真的在惋惜。
“沈小姐，如果你真的为他好，就应该知道怎么做，及时止损，对彼此都好。”
她推过来一张支票：
“听说你父亲身体不太好？这点心意，算是我替亦谙给你的补偿，离开他，找个适合你的人。”
我看着那张支票上一长串的零，感觉前所未有的屈辱。
它买断的不是我的爱情，是我全部的自尊。
“阿姨……”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却异常清晰。
“谢谢您的好意，我和周亦谙之间，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至于这钱，您收好，我们家虽然不富裕，但还不至于卖女儿。”
我站起身，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告辞了。”
走出茶室，外面的阳光刺得我眼睛发疼。
我没有哭，只是觉得浑身冰冷。
我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只是没想到，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如此直白，如此羞辱。
那天晚上，周亦谙来找我，似乎心情不错，带了我喜欢的那家甜品店的蛋糕。
我看着他毫无所觉的脸，那些话堵在喉咙口，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问他知不知道他母亲来找我？
问他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他会怎么选？
问他我们的未来到底在哪里？
可我害怕听到答案。
害怕他的犹豫，害怕他的为难，更害怕他给出的承诺，在巨大的现实面前苍白无力。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他察觉到的异样，伸手想碰我的额头。
我下意识地偏头躲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眉头微蹙：“意意？”
“周亦谙。”我听到自己声音干涩，“我们……能不能先分开一段时间？”
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什么意思？”
“我累了。”我垂下眼，不敢看他，“我觉得我们可能……不太合适，你的世界，我挤得很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