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脚步声，她转过身。
手里没拿包，没拿任何像能装下五十万现金的东西。
只有一个小小的、透明的塑料药瓶，在她指尖无意识地捏着，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她看着我，眼神空洞，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破釜沉舟的平静。
“钱呢？”我问。
她没回答，只是举了举那个小药瓶，声音飘忽：“阿川，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逃课来这里吗？你跟我说，以后赚了大钱，要在这里给我盖个玻璃花房。”
我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她自顾自地笑了笑，比哭还难看：“才过去多久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钱。”我重复了一遍，声音冷硬，“或者，我打电话给张律师。”
“钱……有。”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手指紧紧攥住那个药瓶，“但我有个条件。”
我没说话，等她继续。
“放过周磊。”她盯着我的眼睛，语速加快，带着一丝颤抖，“所有的事，都是我主使的！是我贪心！是我撺掇他骗你的钱！合同是我拟的陷阱！挪用公款的主意也是我出的！跟他没关系！那五十万，他根本不知道我用去哪里了！”
她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背诵演练了无数遍的台词：“钱我还你！一分不少！你让张律师把他那份协议作废！所有责任，我一个人扛！”
我看着她，看着她眼里那份虚假的“英勇”和深藏的恐惧，忽然觉得有点可笑。
“你扛？”我往前走了一步，逼近她，“你拿什么扛？用你那个当小科员的爸，还是你那个在超市收银的妈？卖了他们也凑不出五十万零头。”
苏晓晓的脸色又白了几分，身体细微地颤抖起来，却仍强撑着：“这你不用管！我……我有办法！只要你放过他！”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手里的药瓶。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药瓶上的标签被撕掉了，但那种规格和颜色……
“用这个？”我嗤笑，指了指那瓶药，“一瓶维生素B族？还是褪黑素？演苦肉计也得下点本钱，苏晓晓。”
苏晓晓的眼睛猛地瞪大，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所有的表演瞬间僵在脸上。捏着药瓶的手指骤然收紧，骨节泛白。
“你……”
“跳楼不敢，吃药也不敢。”我的目光扫过她毫无血色的嘴唇，“那就只剩最后一条路了。”
我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张律师的电话，按了免提。
嘟声响了一下就被接起。
“少爷。”
“协议债务人苏晓晓，”我看着眼前女人瞬间煞白的脸，声音平稳无波，“声称要独自承担全部债务，并要求免除另一债务人周磊的责任。记录一下她的诉求。”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随即传来张律师毫无感情的声音：“已记录。根据协议条款第三章第七条，共同债务人单方面提出的责任免除声明无效，除非得到债权人，即您的书面认可。并且，该声明不影响我们对另一位债务人周磊的追偿权利。建议您……”
“听到了？”我打断张律师，目光锁死苏晓晓。
苏晓晓的身体开始剧烈摇晃，像是随时会散架。眼里那点强撑的平静彻底粉碎，只剩下无尽的恐慌和绝望。
“不……不是这样的……陈川你不能……”她语无伦次，猛地扑过来想抢手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