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份中毒报告。
“傅总委托我处理您体检报告的后续事宜,要求我将所有异常指标‘合理化’处理,并确保消息绝对保密。”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显然,他没想到,负责这次体检项目的医生,恰好是我的旧识,也觉得这件事……蹊跷得很。”
我心脏狂跳,几乎要蹦出胸腔。
“你……想怎么样?”
顾景深俯下身,靠近一些,压低声音,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像是藏着旋涡。
“不是我想怎么样,林小姐。”他声音低得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是您想怎么样?”
“您是想继续当那个被蒙在鼓里、悄无声息死去的‘傅太太’,还是……”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如刀,“抓住机会,活下去,并且……拿回本该属于您的一切?”
活下去……
拿回一切……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我几乎死寂的心上。
血液里某种冰冷的东西开始沸腾,燃烧起熊熊的恨意和……求生欲。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冷静,强大,似乎洞悉一切,并且……愿意站在我这边。
为什么?
风险太大。
“你的条件?”我哑声问,我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帮助。
顾景深直起身,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疏离。
“我的条件很简单。”他淡淡道,“傅斯年最近的动作,已经损害到了集团部分股东的利益,包括我代表的一方。他需要被‘纠正’。”
“而你,”他看向我,眼神意味深长,“是唯一能名正言顺,给他最致命一击的人。”
“我们各取所需。”
原来如此。
利益。
这才是成年世界永恒不变的法则。
也好,比起虚无缥缈的同情,冰冷的利益交换更让人安心。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翻涌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静。
“我需要怎么做?”
顾景深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支小巧的录音笔,放在床头。
“养好身体。然后,”他目光沉静,“告诉他,你改变主意了,不想离婚了。”
我猛地抬眼。
“你要我……继续留在他身边?”
“收集证据,林小姐。”顾景深的声音冷静得像手术刀,“他给你下毒的证据,他转移婚内财产的证据,他利用你充当挡箭牌、实则与他人同居并育有孩子的证据。”
“让他相信你依旧被他掌控,让他放松警惕。”
“在他最得意的时候,”他嘴角弯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给他准备好棺材。”
我看着那支黑色的录音笔,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
眼前闪过傅斯年冷漠的脸,苏清得意的笑,还有那五年来无数个独自等待的黄昏。
恨意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缠绕住四肢百骸。
我伸出手,慢慢握住了那支录音笔。
冰冷的金属触感,却像是点燃了最后的引线。
“好。”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平静得可怕,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这傅太太的位置,我再多坐一会儿。”
“坐到他……彻底摔下来为止。”
录音笔冰冷的金属外壳,硌着掌心。
像握住了一块冰,又像握住了一把即将出鞘的刀。
顾景深已经离开,病房里只剩下消毒水的味道和我沉重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