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棋子。「明日朕再来。」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萧景珩几乎日日来长春宫,但再没有留宿。
后宫开始有流言。说我只是个摆设,皇帝根本不屑碰我。
秋纹为我抱不平。「她们是嫉妒贵人得宠。」
我知道不是。萧景珩在试探,也在等待。
等待我更像那个人。
这天傍晚,突然下起雨。
萧景珩冒雨而来,衣角湿透。
我连忙迎上去。「陛下怎么不让宫人撑伞?」
「忘了。」他淡淡道,「想起有些折子没批,就过来了。」
他在说谎。养心殿的折子,从来不会拿到后宫批阅。
但我没有戳穿。
我为他更衣,递上热茶。
他捧着茶,看着窗外雨幕。
「她最喜欢下雨天。」
我沉默不语。
「她会坐在窗边弹琴。琴声和雨声,很好听。」
他看向我。「你会弹琴吗?」
「会一点。」
「弹给朕听。」
长春宫没有琴。萧景珩立刻让李德全取来他私藏的古琴。
我试了试音。好琴。
「想听什么?」
「她常弹的《雨霖铃》。」
我低头抚琴。琴声流淌,与雨声相和。
萧景珩闭目倾听。
一曲终了,他睁开眼。
「你弹得比她好。」
这是第一次,他没有透过我怀念那个人。
「陛下过奖。」
他走到我面前,手指轻触琴弦。
「教朕弹琴。」
「陛下不会弹琴?」
「她曾经想教,朕没耐心学。」
现在却有耐心了。因为这张脸。
我教他基本指法。他的手指修长,按弦却笨拙。
「不对。」我握住他的手指,调整位置,「要这样。」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
「陛下?」
他凝视我的眼睛。「今天是什么日子?」
「六月十七。」
「三年前的今天,她走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陪朕去个地方。」
他拉着我起身,向外走去。
雨还在下。他不要宫人跟随,只撑着一把伞,带我走向御花园深处。
那里有一座隐蔽的宫殿。门楣上写着「忆婉阁」。
推开门,灰尘扑面而来。显然很久没人来了。
殿内陈列着女子的物品。琴、画、首饰、衣裳。
都是纯懿皇贵妃的遗物。
萧景珩走到一架屏风前。屏风上绘着梅花,题着一首诗。
「这是她最喜欢的屏风。」他轻声道,「她走后,朕命人将这里保持原样。」
我默默站着,雨水从伞尖滴落,在地上洇开深色痕迹。
他突然转身看我。
「你知道朕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我摇头。
「因为从今天起,」他伸手抚摸我的脸颊,「你就是婉婉。」
他的眼神狂热,让我害怕。
「陛下,臣妾是沈知薇。」
「不。」他微笑,「你就是婉婉。」
他拉起我的手,放在心口。
「回到朕身边,婉婉。」
我知道,萧景珩疯了。
不是真的疯,是思念成狂。
而我,成了他疯癫的对象。
回到长春宫时,已是深夜。
我浑身湿透,心中冰凉。
秋纹为我更衣,担忧地问:「贵人,陛下没为难您吧?」
「没有。」
她看到我手中的东西,惊讶地睁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