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腥气猛地涌上喉头。我死死咬住牙关，将那口翻腾的血气硬生生咽了回去。不能吐出来，不能在她面前露出半分脆弱。那只会显得更加可笑。
我闭上眼，不再去看那刺眼的一幕。黑暗重新降临，这一次，除了无边的剧痛，还多了一种更深的、更彻骨的寒意，从心脏最深处，一丝丝蔓延开来，冻结了四肢百骸。
原来，心死的感觉，是这样的。
3 被遗忘的角落
……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一具被遗忘的残骸，躺在这间冰冷的屋子里。
宗门派人送来了疗伤的丹药，大多是些温养经脉、补益气血的普通货色。对于丹田破碎这种道基之伤，这些丹药无异于杯水车薪。送药的弟子放下东西便匆匆离开，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和疏远。仙途断绝的废人，在宗门里，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地位可言。
身体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尤其是丹田处，那破碎的空洞感，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但更痛的，是那份被彻底忽视的冰冷。
沈听蓝再没有踏进过这间屋子。
一次都没有。
偶尔，我能听到门外走廊上传来的脚步声，轻盈而熟悉。有时是她的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却依旧能听出关切的语调：“亦深师兄，今天感觉好些了吗？药按时喝了吗？”
有时是王亦深那带着几分虚弱和依赖的回应：“好多了，多亏师妹你悉心照料……只是胸口还有些闷……”
那些声音，像细密的针，隔着门板，一下下扎在我的心上。每一次听到，丹田的剧痛似乎都加剧一分。
我躺在那里，睁着眼睛，看着屋顶的横梁从清晰到模糊，又从模糊到清晰。时间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带着血腥味的寂静和冰冷。
直到第七天。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走了进来，带来一丝微弱的药草香气。
是沈听蓝。
她终于来了。
她走到我的床前，脚步很轻，似乎怕惊扰了什么。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审视？或者说，是确认一件物品是否还完好的那种打量。
“陆野？”她唤了一声，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我没有应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七天不见，她似乎清减了些，眼底带着淡淡的青影，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是为了照顾王亦深累的吧？我心里冷笑一声。
“你醒了就好。”她似乎并不在意我的沉默，自顾自地说道，语气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那天真是吓人，不过万幸，你底子厚，恢复得比我想象中快多了。”
底子厚？恢复得快？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牵动了胸口的伤，一阵剧烈的咳嗽猛地爆发出来，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喉头腥甜，我死死捂住嘴，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丝。
沈听蓝被我的咳嗽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或者说是嫌弃？
“怎么咳得这么厉害？”她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不是让你好好躺着静养吗？别乱动气。”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瓶，放在我床头的矮几上。“这是新炼制的‘清心丹’，对你的伤势有好处，记得按时服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