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钟声八响,百货旋转门开始吞吐新一天的“微笑股东”。

我绕到正门,把第一罐胡椒塞进公文包,拉上拉链。

包内响起轻微碰撞声——

那是复利雪球开始滚动的第一圈,也是杜西用冻红手指写下的新算术:

3 分、19 分、1.3 银币、自由市场、合作社……

终点很远,但雪球已粘上辛辣的粉,注定越滚越重,越滚越不可阻挡。

我整了整领带,迈步进入人潮。

背后,侧门“后颈”走廊的黑暗渐渐被阳光抛远,像一页被撕下的旧账簿,正等待新的数字填满。

第四章 煤气灯孔之战——房东太太的“光税”与我的“复写纸反击”

4 煤气灯孔之战——房东太太的“光税”与我的“复写纸反击”

傍晚六点,港镇像被塞进一只灰色湿布袋。

褐石公寓的楼梯扶手结着盐霜,我一步两阶,怀里揣着“合作社”第一桶金:

20 罐樱桃标胡椒,净利 3.8 银币,外加一张写满 0/20 的计数纸——如今 0 已被划去,变成 20/20。

我打算今晚把 1.9 银币红利交给杜西,剩下的 1.9 留作“扩张弹药”。

可刚转进三楼走廊,就嗅到一股异样的紧张:

煤气灯比平时亮,却亮得不稳——火焰像被谁掐住脖子,一跳一跳地发蓝。

灯孔下,站着房东太太。

她本名梅普尔森,可住户背地称她“光税官”。

此刻她踮脚,手持一根锈铁签,正把“坚不可化合物”——一种像腻子的黄泥——往煤气灯罩里塞。

每塞一次,火光就矮一分,走廊便更暗一寸。

她脚边放一只铜罐,盛满回收的泥渣,像私藏的小金库。

我停在转角,数她动作:

1、2、3……塞到第七下,灯孔只剩一条细缝,火光变成线,像垂死呼吸。

“晚上好,梅普尔森太太。”我朗声。

她猛地回身,铁签在罩沿刮出刺耳金属音。

“霍普金斯先生,”她迅速换上营业笑容,“我在检查安全隐患。”

“隐患?”我指几乎熄灭的灯,“把光掐灭,就能防止爆炸?”

她眯眼:“强光刺激视网膜,易引发住户失眠、争吵、甚至——”

她故意压低音量,“纵火。”

最后一词拖长,像替我未来可能犯的罪写注脚。

我掏出怀表,啪地弹开:

“七点整,按租约第 12 条,‘房东须保证走廊照明足够,亮度不得低于标准烛光 1/4’。”

我抬手,把灯罩拧松一圈,火苗“噗”地窜高,投出一片更大的阴影,正好落在我与她之间,像临时法庭。

她脸色微变,却从袖里摸出一张折小的告示:

《能源临时管制条例(1906 第 3 号)》

——显然是伪造,公章模糊,日期倒签。

“新规定,”她弹了弹纸,“每支煤气灯限流 30%,支持港镇能源建设。”

我笑:“限流 30%,不是 70%。您这灯孔快 90% 了。”

她耸肩:“解释权归房东。”

这就是 1906 年的微型暴政:

她手里有铁签,有黄泥,有“解释权”,就能让黑暗变成房租的附属品。

我不急,改用会计语言:

“据我测算,您每克‘化合物’市价 25 分,每月从 12 盏灯孔刮下的泥渣约 180 克,折合 4.5 银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