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刑商雀叹了口气，“清辞，你出身高贵，将来的路还很长，不该被戏园子这种地方困住。唱戏不是什么体面的营生，我不想你将来后悔。”
“我不会后悔！”沈清辞梗着脖子，“我喜欢唱戏，我喜欢……”他想说“我喜欢你”，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刑商雀看着他，眼神复杂。他知道沈清辞的心思，可他不能回应。他是戏子，命如草芥，怎么能耽误沈清辞的前程？
“我要出台了。”刑商雀转移了话题，拿起放在一旁的红戏服，开始往身上穿。
沈清辞看着他穿戏服的样子，心里一阵发酸。他知道刑商雀是故意避开他的话，可他还是不想放弃。
“刑商雀，”沈清辞走到他身边，轻声道，“我在台下等你回来。”
刑商雀穿戏服的手顿了顿，转头看向他，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好。”
那笑容，像冬日里的暖阳，瞬间照亮了沈清辞的心房。他以为，刑商雀会像往常一样，唱完戏就回来，他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在后台聊聊天，说说话。
可他不知道，这一次，刑商雀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三章 诀别
锣鼓声响起，刑商雀身着大红戏服，踏上了红梅园的戏台。
台下坐满了人，有寻常百姓，有达官贵人，还有些看不清面容的影子，在角落里静静地坐着。刑商雀知道，那些是“鬼客”，是来听他唱戏的。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唱道：“过往红尘皆零乱，初怨风霖笑我不知归……”
他的唱腔清亮婉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像是在诉说着自己的命运。台下的人都听得入了迷，连那些“鬼客”都安静了下来，只有风吹过戏台的声音，和他的唱腔交织在一起。
沈清辞坐在台下的第一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的刑商雀。他觉得，刑商雀今天格外好看，红戏服衬得他皮肤雪白，丹凤眼在灯光下泛着光，像是有星星落在里面。
戏唱到第二折，台下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刑老板，唱得好！赏酒！”
紧接着，一个家丁模样的人捧着一坛烈红云，走上了戏台。
沈清辞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刑商雀不能碰烈红云，他想站起来阻止，却被身边的管家按住了。
“小少爷，别冲动。”管家低声道，“那是提督大人的人，我们惹不起。”
沈清辞只能眼睁睁看着刑商雀接过酒坛。他看到刑商雀的手在微微发颤，眼底闪过一丝绝望，可他还是仰头，将酒灌进了嘴里。
酒液入喉，刑商雀只觉得喉咙像是被火烧一样疼，身上也开始泛起密密麻麻的血泡。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可戏还没唱完，老祖宗的规矩不能破。
他强忍着疼痛，继续唱道：“南阳子醉死南阳山，好个醉死！”
台下的人还在喝彩，他们不知道，台上的人正在用生命唱戏。沈清辞坐在台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他想冲上台，把刑商雀拉下来，可他不能，他只能看着，看着刑商雀一步步走向死亡。
戏唱到第三折，刑商雀的声音已经开始沙哑，身上的血泡也越来越多，红戏服被血染红了一大片。他扶着戏台柱子，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继续唱着那最后一句：“红山亭上入红城，南阳醉人不知钟，待到风雀来山上，尸骨雪里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