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是内部系统刚刚发来的死者基本信息：张薇，女，二十八岁，百货公司化妆品专柜店员。社会关系简单，没有复杂恩怨。最后出现地点是公司附近的监控死角，时间是四十八小时前。
一个最普通的年轻女性，为何会以这种极端诡异的方式死去？
“徐队，”年轻刑警李兵小跑过来，脸色发白，手里拿着平板，“数据库初步比对……那种缝合手法，还有……还有凶手可能具备的医学或解剖学知识……系统弹出了一个低概率匹配提示。”
他把平板递过来。
徐朗接过，屏幕冷光映在他瞳孔里。
匹配对象：二十年前，南都市系列杀人案“人偶师”案。案卷编号：NF20040X。
建议查询人：已故法医，秦卫东。卷宗状态：封存。
徐朗的手指猛地收紧，平板边缘硌得指骨生疼。胸腔里那颗东西骤然下坠，仿佛要跌进无底深渊。
“人偶师”……
那个在他刚入行时就如雷贯耳、却讳莫如深的名字。那个笼罩了南都市整整一个夏天、最终以主犯之一“裁缝”人间蒸发、另一主犯“画家”伏法却未吐露半分真相而告终的悬案。那个……改变了他无数人命运的案件。
他抬起头，望向仓库外沉沉的夜幕，远处城市的灯火在他眼中扭曲、晃动。
那股甜腻的蜂蜡松香味，似乎钻进了脑髓深处，引燃了某些冰冷沉寂了多年的东西。
2 退休的技术员
第二具尸体，在七十二小时后出现。
南都市西区，一个即将拆迁的老旧居民楼天台蓄水池里。发现者是上来收拾东西的住户。
同样的剥皮。同样的蜂蜡松香防腐。同样的全身精细缝合。
不同的是姿态。这具男性尸体被摆成了跪坐俯首的姿势，双手被缝在背后，手腕交叉，像一个虔诚的忏悔者。他的嘴唇同样被缝合，但这一次，针脚更加密集，几乎将嘴巴彻底封死。
而在他被缝合的额头皮肤上，用极细的针刻出了一行小字，再涂上暗红色的颜料，宛如一道诡异的符咒：
“净口业真言”。
技术队的人在天台边缘发现了极其模糊的拖拽痕迹，指向楼顶入口。但楼梯间的监控早在半年前就坏了，楼下的住户也表示昨晚没有听到任何异常声响。
凶手像一个幽灵，来去无痕。
调查陷入僵局。会议上烟雾缭绕，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所有已知线索都像是断头的线，无法交织成网。两起案件唯一的共通点，就是那极端残忍又充满仪式感的手法，以及现场那种令人窒息的“完美”控制力。
“并案吧。”有人声音干涩地提议，“模仿作案，或者……‘人偶师’的余孽。”
“人偶师”三个字像冰锥，刺破了会议室虚假的平静。
徐朗坐在主位，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桌上那份泛黄的“人偶师”案卷复印件。这是他能申请调阅的全部了，核心内容依旧锁在市局最深处的档案柜里，标注着“永久封存”。复印件里的文字冰冷而简略，记录着二十年前那几起同样被剥皮缝唇的案件，细节缺失，结论模糊，唯一明确的是结局——一名主犯死亡，一名在逃。
当年的办案人员，退休的退休，调离的调离，甚至有几个已经去世。包括卷宗建议查询的那位法医，秦卫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