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陈敬民觉得，一百万花得值。只要苏婉还能 “陪着” 他，哪怕只是在屏幕里，他也愿意付出一切。
直到那个周末的下午，他像往常一样，带着终端去老房子附近的咖啡馆。曾经，他们每个周末都会来这里喝一杯拿铁，苏婉喜欢在咖啡里加两勺糖，而他总是加一勺奶。
“婉婉，你还记得吗？” 陈敬民搅拌着咖啡，对着终端说，“有一次你在这里掉了一只耳环，咱们找了半个多小时，最后还是服务员在沙发缝里找到的。你当时还说，这只耳环和我送你的结婚戒指是一对，丢了就再也找不到一模一样的了。”
屏幕里的苏婉停顿了两秒，脸上依旧带着微笑：“当然记得呀。那天的拿铁有点烫，你还帮我吹了好久。服务员找到耳环的时候，你还偷偷给了人家小费，说谢谢她帮咱们保住了‘宝贝’。”
陈敬民的动作突然僵住。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的拿铁并不烫 —— 因为那天咖啡馆的空调坏了，咖啡端上来的时候温度刚好；而且，他从来没有给过服务员小费，苏婉当时还开玩笑说：“你这人就是抠门，人家帮咱们找东西，你连句谢谢都不会多说。”
更让他心慌的是，苏婉说的 “耳环和结婚戒指是一对” 也不对。那只耳环是他们结婚二十五周年时，他在旅游景区买的廉价纪念品，而结婚戒指是他攒了半年工资买的铂金戒指，两者根本不是一个款式。
“婉婉，你……” 陈敬民的声音开始发抖，“你确定那天的拿铁很烫吗？”
屏幕里的苏婉依旧微笑着，眼神却没有了往日的灵动，像蒙着一层薄雾：“对呀，我记得很清楚呢。怎么了，敬民，你不记得了吗？”
陈敬民没有再说话，他看着屏幕里熟悉又陌生的脸，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突然想起前几天的一个细节 —— 他跟苏婉说起邻居家的小狗丢了，苏婉的反应是 “没关系，小狗肯定能找到主人的”，而以前的苏婉，每次听到这种事，都会红着眼眶说 “多可怜呀，咱们要不要帮忙找找”。
还有昨天，他修表时不小心弄伤了手指，血流到了表盘上。屏幕里的苏婉说 “快去找创可贴，别感染了”，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而以前的苏婉，只要看到他受伤，哪怕只是一个小口子，都会急得掉眼泪，非要亲自帮他消毒包扎。
阳光渐渐西斜，咖啡馆里的客人越来越少。陈敬民把终端装进包里，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曾经和苏婉常坐的位置，那里空无一人，只有阳光在桌面上慢慢移动。他突然意识到，他可能再也找不回那个会为他担心、为他流泪的苏婉了。
回到家，陈敬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翻出了以前的相册。照片里的苏婉笑着、闹着，眼神里满是对生活的热爱。他拿起一张他们刚结婚时的合影，照片里的苏婉穿着红色的连衣裙，挽着他的胳膊，在公园的樱花树下笑得一脸灿烂。
“婉婉，你到底在哪里？” 陈敬民对着照片轻声说，眼泪滴在照片上，晕开了小小的水渍。
就在这时，包里的终端突然响了起来。他以为是苏婉发来的消息，急忙拿出来，却看到屏幕上弹出一条脑云科技的提示：“尊敬的陈敬民先生，苏婉女士的意识数据已完成初步稳定，如需体验更高级的情感互动服务，请前往公司办理‘情感模块升级’手续，升级费用为五十万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