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奶奶的银项圈
林晚秋的奶奶走的时候,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发黑的银项圈。项圈上刻着歪歪扭扭的纹路,像某种陌生的文字,末端坠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榕树叶银饰 —— 那是奶奶从未对人提起过的物件。
作为民俗学研究生,林晚秋对这类老物件格外敏感。她翻遍了奶奶留下的遗物,只在一个褪色的蓝布包里找到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是个穿着蜡染衣裙的年轻女人,站在一棵巨大的榕树下,脖子上戴着和奶奶临终前一样的银项圈。照片背面用朱砂写着两个模糊的字:“苗疆”。
奶奶是二十年前从外地嫁到林家的,关于自己的过去始终闭口不提。林晚秋小时候问起,奶奶只会用布满老茧的手摸着她的头,眼神飘向远方,说:“那里有棵大榕树,树下的东西不能看,不能碰,更不能提。”
三天后,林晚秋收到一个匿名包裹,里面是一本线装的旧日记,纸页脆得一摸就掉渣。扉页上的字迹和照片背面的朱砂字如出一辙,第一页写着:“光绪二十七年,寨里又要选‘树娘’了,轮到我们家了……”
日记里断断续续记录着一个叫 “落龙寨” 的苗寨往事:寨里有棵千年古榕,每年秋收后要举行 “祭树大典”,选一位十六岁的少女作为 “树娘”,献祭给榕树,据说这样才能保来年风调雨顺。日记的主人正是照片上的女人 —— 奶奶的姐姐,当年的 “树娘” 候选人之一。
最后一篇日记的日期停留在光绪二十七年九月初九,字迹潦草得几乎辨认不清:“他们把她绑在榕树根上,树根钻进了她的皮肤…… 血顺着树根流进土里,榕树的叶子更绿了…… 我跑了,他们会来找我的……”
林晚秋的心跳得飞快。她立刻联系了导师张教授,张教授研究苗疆民俗三十年,看到照片和日记后,脸色变得凝重:“落龙寨我听说过,在黔东南的深山中,民国后就从地图上消失了,据说寨里的人都被榕树‘吞’了。”
“我要去找这个寨子。” 林晚秋的语气异常坚定。她总觉得,奶奶临终前的眼神里,藏着不止是恐惧,还有未完成的牵挂。
一周后,林晚秋背着行囊踏上了前往黔东南的火车。火车到站后,她转乘大巴,又雇了一辆摩的,沿着蜿蜒的山路往深山里走。摩的司机是个当地的苗族汉子,听说她要去找落龙寨,脸一下子白了:“姑娘,那地方不能去!我们寨老说,靠近落龙寨的人,都会被榕树勾走魂!”
司机只肯把她送到山脚下的岔路口,指着一条被杂草掩盖的小路说:“顺着这条路走,就能看到那棵大榕树,但你千万要回头啊!” 说完,摩的 “突突” 地往回开,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
林晚秋握紧背包里的日记,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了杂草丛。山路湿滑,弥漫着腐叶的腥气,耳边只有鸟叫和自己的脚步声。走了大约两个小时,前方突然开阔起来 —— 一棵巨大的榕树出现在眼前,树干要七八个人才能合抱,枝叶遮天蔽日,把阳光都挡得严严实实。
树下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三个模糊的篆字:“落龙寨”。石碑旁散落着几截腐朽的木柱,像是曾经的寨门。林晚秋拿出照片对比,没错,就是这棵榕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