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画廊的负责人，一个穿着考究、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满脸堆笑地穿过人群，快步走到沈确面前，语气带着刻意的恭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谄媚：“沈老师！好消息！刚接到电话，‘承天资本’的厉总，派人送来了贺礼！祝贺您画展成功！”
沈确和苏晚同时一怔。
“厉承？贺礼？”沈确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疑不定。苏晚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负责人没注意到两人骤变的脸色，依旧兴奋地说：“是啊！厉总真是大手笔！人虽然没亲自来，但这份心意太重了！您看……”他侧身，指向展厅前方悬挂巨幅画作的那面主墙上方。
那里原本是一块巨大的、用来播放画展宣传片或艺术家访谈的LED屏幕。此刻，屏幕是暗着的。
“厉总特意吩咐，这份‘贺礼’，要在这个时间，在这个位置，让所有来宾一起欣赏！”负责人笑容满面，对着旁边控制台的工作人员打了个手势，“快！把厉总的‘心意’放出来！”
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她几乎是本能地尖叫出声：“不要！关掉它！”
但已经晚了。
控制台的工作人员按下了播放键。
巨大的LED屏幕瞬间亮起！
没有预想中的祝贺词，没有鲜花，没有礼单。
屏幕上出现的，赫然是苏晚的脸！背景，正是她和沈确幽会的那间隐秘公寓的客厅！
画面里的苏晚，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哀切的恳求，声音透过连接着全场音响的设备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展厅的每一个角落：
“……阿确，你再等等我好不好？厉承他最近盯得很紧…但我保证，很快！很快我就能拿到钱了！他的副卡额度很高，我找个由头就能刷出来…只要这次画展成功了，你站稳了脚跟，我们就不用再这样偷偷摸摸了…”
“我知道委屈你了…你再忍忍…等我彻底摆脱他…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我爱的只有你，从来都只有你！厉承？他不过是个提款机！一个又冷又硬、毫无情趣的赚钱机器！我看着他都觉得恶心！”
“求你了，阿确，别生气…再给我一点时间…为了我们的未来…”
清晰无比的声音，带着哭腔的哀求，还有那刻骨铭心的、对厉承的鄙夷和利用，像无数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死寂。
刚才还充斥着音乐、谈笑、碰杯声的华丽展厅，瞬间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脸上的笑容僵住，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惊、错愕，然后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看好戏的兴奋。所有的目光，如同探照灯，齐刷刷地聚焦在展厅中央，那对瞬间石化的男女身上。
沈确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他精心维持的艺术家风度荡然无存，只剩下被当众扒光的羞耻和惊恐。他猛地甩开苏晚的手，像甩开一块烫手的烙铁，踉跄着后退一步，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晚则像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巨大的屏幕上，她那张卑微乞求的脸还在无声地控诉着。周围那些针扎一样的目光，那些无声的鄙夷和窃笑，像无数只冰冷的手，将她死死地按在耻辱柱上。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成冰。极度的羞耻和恐惧让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眼前阵阵发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