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永三,爷曾有过一个孩子。”

少爷主动问起,永三不得不说了。

“少爷随太子去闽洲后少夫人才发现怀了身孕。后来……后来……”永三斗胆替崔茵开脱,“少夫人年轻,犯了糊涂,少爷可别怪夫人。您不晓得,你昏迷这段日子,少夫人伺候您都累瘦了……”

周令闻言暗嗤,崔氏累瘦了都如此肥,那没累之前得多胖呐。

说崔氏不情愿嫁他这事他勉强可以信,但说自己看上崔氏,把她强娶进门这……他想不通。

算了算年纪。

娶崔氏的时他二十岁。他现在虽然二十有三,可他的记忆停留在二十岁。

同样的年纪,同样的心性,他是看不上崔氏这种女人的。

周令想问永三可知他与崔氏如何相识的,后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无甚意思。

……

冬日天亮的迟。

天寒地冻的,邓氏免了崔茵每日的请安。让她隔三日去一次就可。

今日不必请安,崔茵起的比平日稍晚一点。

马上要过年了,她要和管家忙年货的事。

听小瓜说管家已经在前院候着。崔茵连早饭也不吃了,赶着就要去前院。

这时丫鬟来禀说永三来了,永三是周令的人,他来,定是周令有事,崔茵便先见了永三。

永三是来送信的,回着话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

小瓜接过带着永三体温的书信,看见信封上的两个字时倏地瞪大了眼。

永三不识字,见小瓜吃惊的模样不由疑惑,少爷让他送来的是什么书信。

永三瞅着小瓜把书信呈给少夫人,少夫人看到信的模样和小瓜一模一样,甚至还有几分隐隐的惊喜。

“永三,这真是你家少爷让你送来的?!”

永三点头回:“是的,少夫人。少爷出门前让奴才转交给您的。”

崔茵不再它问,打开书信,快速看了一遍,然后把信贴着胸口,脸上是永三许久未见过的笑容。

永三忍不住揣测那信不会是和离书吧。

不对不对,和离书是三个字。信封上明明才两个字,所以不是和离书……

崔茵小心翼翼折好信,一边语气愉悦地吩咐小瓜赶快收去拾东西。

只见小瓜脆声应了一句“好嘞!”便小跑去了内寝。

“少夫人,少爷给您的是什么啊?”永三好奇。

崔茵看着永三笑说:“是自由。”

自由?

自由是两个字。

永三点点头告退,回去的路上一直品味着少夫人口中的自由二字。

待他反应过来时,眸光倏地一定。

那不是自由,是休书啊!

不得了不得了。

永三顾不得其他,立马撒腿朝夫人院子的方向跑去。

……

崔茵能得到周令的休书简直是天降之喜。

主仆俩收拾好行装。

走之前,崔茵要去拜别邓氏。

她没让小瓜跟着,喊她去外面找五辆马车,待会要把嫁妆拉回家去……

……

周令从北镇抚司下值,和同官署的几个弟兄要去酒楼吃酒,结果没去成,家里来人就等在官署门口堵着他。

周令被邓氏派来的人喊了回去。

不为别的,就为质问他为何要休妻!

“母亲,光凭崔氏伤害周家子嗣这一条,儿就可以休她八百回了。”

邓氏坐在罗汉床上边补着老爷的衣袍,像听了个笑话“呵”了声。

“这话等你恢复记忆再说。我怕到时你舍不得。”

周令不禁流露出一丝嫌弃,那肥妇有什么值得他舍不得的。

“母亲,儿即便失去了三年的记忆,可我还是我,儿可不能容忍得了一个女人忤逆!给她休书一封算是我慈悲为怀了。”

“还有。”周令不是很想提,“我听说当初崔氏不愿嫁我,而我又偏要把人娶进门,强扭的瓜不甜,现在大家一拍两散,将来各自嫁娶难道不是好事?”

邓氏听出来了,说来说去,无非是失忆的儿子看不上现在的崔氏。

“孩子的事是茵娘不对,我已经训过她,她也知错。错了改过来就行。”邓氏摆出手上的衣服,“你看,这衣服,总不能因为破了一点就扔掉吧,多可惜呀。”

周令看了眼母亲手里的衣服,那是父亲的。

国公爷常在军中,动刀动枪的,衣服难免耗损的快。有时早上穿着新衣出门,不到晚,回来时,袖子和肩膀都快没沾在一块了。

邓氏心疼府里的绣娘,那些破掉的衣服能救得回来的,缝缝补补继续给国公爷穿。

提起破衣服,周令想起了自己柜子里也有七八件越补越乱的衣服……

……应该是崔氏的手笔。

针线这么差,还给他补衣服,也不嫌磕碜……

“衣服扔了可惜,何况是人!”邓氏苦心道,“我不是在帮茵娘说话,母亲是在替你留住她。万一你哪天恢复三年的记忆,发现茵娘被你休了,又或者茵娘另嫁,你哭都没地哭。”

周令觉得母亲说话有些夸张,他笑道:“母亲言重了,大丈夫岂会儿女情长,儿子拿得起放得下。她本不愿嫁我,不如放她归去。”

周令看着母亲,“娶她算我的错,母亲刚才不是说,人要知错就改。”

儿子拿话来堵,邓氏不接这话,“你给崔氏的休书被我没收了。”

周令有一瞬错愕,“没收了?”

邓氏当然不会告诉儿子,是永三来报的信。

“茵娘来向我辞别,说你已经给了她休书,今日便可回家。空口无凭,我让她把休书拿给我看看,信到手上便顺手收了。”

邓氏想起儿媳妇想冲上来抢夺又不敢,泪水将落未落,离去又不甘的模样,恨不得立马把他这个混账儿子喊过来揍一顿。

邓氏朝儿子招了招手,待手能够得着,立马朝儿子的胸膛重重打了两拳。

突然被打,周令不疼却故意假装很疼的模样,摸着被打的地方,无辜的看着母亲,“疼!母亲为何打儿。”

“别矫情!”邓氏严脸瞪着儿子,“没拿针扎你就不错了。你是我儿子,我想打便打。”

若不是他的休书,她能伤儿媳妇的心么?

为了他当了坏人,不打心不痛快。

周令讨好道:“这世上唯一能打我的女人便是母亲。”

说着身子还故意往母亲凑近,“打吧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