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母亲宽容。”
崔茵起身,恭敬的站着。听邓氏道:“茵娘好长日子没回崔家,定想念自己的娘了?”
听到这里,崔茵晓得婆母可能是要准她回娘家啦!
果然听婆母接下来说:“我让王管家备了些年货给亲家,你回去时带上,也不必急着回来,待上几天,除夕前回来就成。”
崔茵喜让眉眼,“谢过母亲。”
……
竹井院。
崔茵吩咐小瓜去外头雇五辆马车。
“少夫人拿到休书了?”小瓜以为少夫人早上去夫人那里是讨要休书的。
“没有,婆母准我回娘家看看母亲。”崔茵翻看着手里的册子,上面写的东西是邓氏给她准备好带回娘家的年货。
她让小瓜过来看册子,“五辆马车装得下这些东西吗。”
小瓜看过后得知是要拿回崔家的年货,一脸疑惑,“府里不是有马车么?少夫人为何还要奴婢去外头另租?”
崔茵故作神秘,“我有我的道理,你别管,只管听我吩咐。”
接着又严肃提醒,“回崔家后,国公府里的任何事不准对外说。谁向你打听你就让谁来问我。”
小瓜点头,“奴婢晓得。对了,少夫人,咱们什么时候回崔家?”
“今晚。”
“哈?”
哪有人回娘家是晚上回的?小瓜不解,但也没再多问。听吩咐下去准备马车。
……
崔府。
西南角一处两出两进的院子,崔家二夫人白氏在正厢房看着账本。
年底,庄头送来下半年的租金和账本,还有些庄子上的土特产,蔬果,鸡鸭鱼肉蛋。
白氏城郊有一座庄子,是其夫君在世时卖了名下的所有铺子购置的。
里头有良田一千五百亩,果林六百亩,山头五座,庄子上有农户一百余家,几百口人。田租是白氏收入的主要且唯一的进账。
不过,这唯一的进账足够白氏一寡妇的日常花销。
其实白氏平日里花不了几个钱。
无非是丫鬟小厮们的日常打赏,还有不想吃大厨房的东西时开几日小灶罢了。
她一个寡妇除了护国公府这一亲家外几乎没有什么社交和人情往来。
崔家当家的是大房,主母是大夫人罗氏,管着府里中馈,白氏每月还能在她那里领份月例银子。
今天就是领月例银子的日子。
包嬷嬷今早去大夫人院里领她们二房的月钱。
白氏正想着包嬷嬷,包嬷嬷人便回来了。
包嬷嬷皮肤黑,不是晒黑,也不是酱油吃多了黑。
是真黑,打娘胎里出来就是黑的。
黑得像戏里面的包青天。
只是包嬷嬷额头上少了一枚月牙。
包嬷嬷进屋时的脸色黑得发亮。白氏就预感有事发生。
“嬷嬷这是怎么了?”白氏合上账本。
砰!包嬷嬷把钱袋拍桌上,憋出一句,“就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白氏瞅了瞅桌上的蓝色钱袋,这钱袋,她熟。这是每月包嬷嬷都要拿去大夫人院里领月钱的袋子。
本该鼓鼓的钱袋,里面空空如也。
白氏抬头看着包嬷嬷,“怎么了嬷嬷?发这么大的火?”
包嬷嬷叉腰,喘着粗气说:“今早老奴去领月钱,咱们院子两个小厮,三个丫鬟,加上老奴一个婆子,六个奴才共八两月钱,主子们的,二爷五两,夫人四两,共九两,咱们二房一共该领十七两银子。可她们只给老奴十二两,少了五两银子。”
“老奴就问为何少了五两?”
“绿容那小贱蹄子说二爷的月钱以后的都不发了。”
“老奴问她凭什么不发。”
“绿容说二房有多少个人就发多少月钱。”
“这摆明欺负咱们嘛!老奴就和绿容那小贱蹄子吵了起来。要不是被人拦住了,老奴非撕了绿容。”
白氏听完包嬷嬷的讲述后也生起气来。
她的夫君去世后,那时候公爹还在世,不过身子不好,已经在弥留之际。
他可怜她和茵娘孤儿寡母的,于是从他名下的私产里划出五间商铺还有三千两银子留给茵娘,还嘱咐每月二爷的月钱照发。
公爹走后,铺子并没到茵娘手里。
那会茵娘因为没了父亲就一直病着,她要照顾茵娘又要替夫守孝。她又是个没本事的,不会打理铺子。
婆母便以此为由说要么把茵娘送她那养,要么把铺子给大嫂罗氏代为打理,每年收成会给她。
处在丧夫之痛的她什么都不在乎,只要孩子,无暇顾及其他。
于是同意把铺子给大嫂代为打理。
起初那年,大嫂给了她五百两,第二年三百两,第三年,五间铺子接连二三入不敷出最后全都关门了。
究竟是如何入不敷出的,探究无意。
连公爹说好的三千两到茵娘这里就只有一千两。她能说什么?
去要,去争,去抢,她们孤儿寡母谁放在眼里?
要不是当初夫君买下的庄子契约上写的是她的名字,如果是姓崔,恐怕最后都会落到别人口袋里。
夫君不在了,每月五两的月钱一直领着没差过。
今日突然断了,罗氏敢这么做,是不是茵娘真的被……
“夫人,要老奴去护国公府看看姑娘吗?”包嬷嬷也听说姑爷苏醒后要休妻的传言。
白氏没允,“茵娘若有事,小瓜早跑回来了。不必赶着去验证什么。”
白氏心口不一,“再说,若她真被休了回来,那是她活该,也是她幸运。”
包嬷嬷认同夫人说的。
寻常百姓家都不一定能容忍妇人伤害子嗣,何况护国公府那样的高门,没传来她家小姐被夫家打死的消息,相比较,区区被休又如何。
那大夫人一定是瞅着她们二房落难了,又想来欺负欺负,所以扣了二爷的月钱。
白氏倒不担心女儿会被打。
当初崔茵落胎,白氏曾上国公府探望过,也见了邓氏,告了错。
邓氏冷着脸,白氏求了又求,一把鼻涕,一把泪,邓氏才答应等周令回来,不会让他做出伤害茵娘的事来。
想起邓氏答应时的脸色好像是黑的。虽不及包嬷嬷,但也不好看。
女子在夫家,能有婆母护着,日子是要好过得多。
做锦衣卫的,个个心狠手辣。周令只要不伤茵娘小命,休了又何妨。
想是如此想,但千万别被休啊……